会议室的灯光一直亮到深夜。
战术方案敲定后，队员们各自投入加练。姜枝整理资料时，宁祉煜悄悄凑近，右手腕上的肌效贴已被汗水浸透。
“手。”她蹙眉。
少年乖乖伸出左手：“这只没事~”
姜枝拍开他的手：“右手。”
宁祉煜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递出右手。腕部红肿比早晨更严重，肌效贴边缘已经翘起。姜枝指尖轻按几处关节，每一下都引起细微的颤抖。
“疼为什么不喊停？”
“想赢。”少年答得理所当然，“全国赛必须赢。”
姜枝撕开新的肌效贴，熟练地缠上他的手腕：“赢重要，还是手重要？”
“都重要。”
宁祉煜低头看她动作，忽然问：“枝枝今天去医院了？”
姜枝指尖一顿：“……嗯。”
“阿姨情况怎么样？”
“还好。”她轻描淡写地带过。
少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回避，没再追问。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开口：“我妈妈想见你。”
姜枝猛地抬头：“什么？”
“我妈说……”宁祉煜挠挠头，“想请你去家里吃饭。”
百叶窗滤过的阳光在两人之间投下条纹状的光影，与医院病房如出一辙。姜枝望着少年期待的眼神，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再说吧。”她最终回答，“全国赛要紧。”
宁祉煜眸光暗了一瞬，又立刻亮起来：“那赛后！赛后一定去！”他兴奋地比划着，“我妈做饭特别好吃，我爸虽然看着凶其实……”
“宁祉煜。”姜枝打断他，“训练。”
少年顿时蔫了：“……哦。”
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姜枝鬼使神差补了句：“我妈妈也想见你。”
宁祉煜瞬间复活，眼睛瞪得溜圆：“真的？什么时候？明天？后天？”
“等你手好了。”姜枝按住蹦起来的少年，“现在，训练去。”
“遵命！”宁祉煜敬了个滑稽的礼，蹦跳着回到座位，训练得比谁都起劲。
姜枝望着他的背影，发间的栀子花发卡突然变得沉重，映照出她无法调和的矛盾，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一边是刻骨铭心的爱情。
抽屉里的瑞士学院录取通知书和肾源文件沉甸甸压在心头。
姜枝轻抚发卡，花瓣边缘的碎钻硌着指腹，微微发疼。
“领队？”林景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这个走位你看行吗？”
姜枝收敛思绪，走向战术板。
全国赛还剩二十七天。二十七天后，她将面临怎样的抉择？
窗外，十月底的夜色如墨，弦月高悬。
训练室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投在冠军奖杯陈列柜上。那里空着一个位置，等待新的荣耀填补。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姜枝正在分析天阙战队的数据。抬头见宁祉行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如常。
“姜领队。”男人微微颔首，“方便聊几句？”
姜枝合上文件夹：“请进。”
宁祉行在她对面坐下，西装袖口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他推来一个U盘：“天阙的最新训练录像。”
画面中，月隐正使用冷门射手成吉思汗。
“他们在练‘双视野’体系。”宁祉行解释，“成吉思汗的鹰眼配合打野隐身，能实现全图监控。”
姜枝蹙眉，这确实针对SJ擅长的野区入侵。
“对策？”
宁祉行又递来一份文件：“三核轮转。”
姜枝快速浏览方案，眉头越皱越紧：“这完全推翻了原有战术。”
“所以？”男人声线平稳，“全国赛不是儿戏。”
“但队员们已经适应双刺客体系。”姜枝据理力争，“现在调整……”
“姜枝。”宁祉行打断她，“半年前我请你来SJ，不是让你谈恋爱的。”
这句话像刀扎进心脏。姜枝呼吸一滞，无意识攥紧了发卡。
“我……”
“全国赛必须赢。”宁祉行起身，“至于其他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门口，“等我弟弟夺冠再说。”
门关上后，姜枝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四道月牙痕。
宁祉行的警告再明白不过，全国赛前，她与宁祉煜的关系必须保持“纯粹”。
屏幕仍停留在“三核轮转”方案上。
姜枝强迫自己专注工作，却瞥见垃圾桶里露出半张GUCCI晚宴邀请函，宁祉煜的名字与苏晚棠并列在一起。
窗外夜色更深了。
姜枝合上电脑，将那份被否决的双刺客方案锁进抽屉。
全国赛还剩二十七天。二十七天后，等待她的是奖杯还是离别？
她不知道答案。
唯一确定的是，当晨光再现时，她仍会站在战术板前，为SJ、为宁祉煜、也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胜利的路。
至于爱情……指尖抚过栀子花发卡，少年灿烂的笑容浮现在眼前。
或许正如宁祉行所言，有些事，要等那个十八岁的男孩真正长大后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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