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光大亮，窗帘内衬并不遮光，室外的光线照亮卧室里的每一寸空间，同时裹挟着热度，提醒此刻正是酷暑。
顾盼忽地睁眼。
第一眼清醒，只是意识尚未回笼，她眨了眨眼睛，发现眼睛有些酸涩，她伸出手揉眼睛缓解，手上的动作数秒后停滞。
她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昨天两人仿佛丧失理智，肌肤相贴的那一刻，只剩下动物的本能。
顾盼面色微红，又回忆起过程中说出口的话，大胆到令人面红耳赤，比清醒时要疯狂得多。
面色有一瞬间的龟裂。
身体在此刻有了实感。
她全身酸痛，四肢像是被拆卸后重新组装，有种僵硬的不适感。
被子下，什么都没穿。
她下意识抱紧被子。
顾盼有些错愕，不敢相信昨晚跟随晏在房子里胡闹的人是自己。
闭上眼，好像还能听到昨晚说的让人气血上涌的话。
这时，脖颈下的手臂抽动，顾盼才意识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她昨天是枕着随晏的手臂睡的。
随晏刚醒，感觉到手臂酥麻，下意识上下拉伸。
顾盼抬头望去，刚好和随晏的视线对上。
目光触及的瞬间，首先看到的是双方满是痕迹的身体，跟之前清理干净不同，这次两人结束后直接睡了过去，彼此什么都没穿。
有一瞬间的尴尬。
随晏率先反应过来，嗓音嘶哑：“早。”
“……早。”同样嘶哑的嗓音响起。
两人都有些不自然，像是过度放纵之后的不适应，有种不熟悉的陌生感。
顾盼想去浴室洗漱，但没有衣服，视线在卧室四周寻找，但卧室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昨晚的记忆在脑子里闪过，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是在楼下，衣服全部都在下面。
“……”
怎么去浴室是个问题，她还做不到在随晏面前神色自若地赤身裸体。
很快，她又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她看了一眼闹钟，已经是中午两点。
“随晏，你昨晚有没有跟阿姨说不用上来？”
随晏：“……”
“没有。”
昨晚两人都脑子不清醒，欲念上头，怎么可能记得这件事。
！！！
顾盼闭上眼。
完蛋了！
现在这个点，阿姨已经搞好楼下的卫生，做好午饭离开了。
顾盼可以接受夫妻间做任何亲密的事情，但被外人发现，就是核弹级别的灾难。
阿姨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是过来人，小夫妻之间的情趣她完全可以理解。
她之前去其他客户家里工作时，还有当着她的面做的呢！
阿姨面色不改地把客厅收拾干净，想了想，又在中午的菜单里加了一份甲鱼汤。
顾盼盖住被子在床上装死。
等随晏进浴室清理洗漱完，都还没有出来。
随晏看着被子里小小一团，莫名感觉有些好笑。
当有人比你更尴尬时，你就能够坦然接受事情的真相。
在随晏的逻辑里，本来就觉得在自己家里过夫妻生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顾盼指出阿姨可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时，他只小小尴尬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他就在自己的逻辑里自洽了：结了婚的夫妻在自己的房子里，在哪里做不行？
他知道顾盼脸皮薄，也没强求，轻咳一声提醒，说：“我先下楼了。”
等随晏离开卧室，顾盼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她忍着羞耻，快速从床上爬起，去衣柜里找一套日常穿的衣服，小跑着进浴室清理洗漱。
等她下楼，已经是半小时后。
随晏已经把阿姨做的饭菜加热好了，正坐在餐桌旁等她。
本来已经说服自己，但看到餐桌上的甲鱼汤时，又忍不住脚趾抠地。
经历过第一次跟随晏单独吃晚餐的尴尬事件后，顾盼特地去查了跟壮阳有关的菜品。
今天的甲鱼汤阿姨并没有在发给她的菜单中提及，很明显是临时添加的，原因是什么不言而喻。
顾盼埋头吃饭，汤一口都不敢动。
吃完饭，顾盼想要马上躲进书房，避开这让人尴尬的空间。
随晏及时出声把人叫住：“顾盼，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正式的语气，让顾盼想到他们婚后第一次谈话，也是让人尴尬得脚趾抠地的场面。
“谈什么？”顾盼问。
“谈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发现之前我做出的一些判断有些错误。”
“什么判断？”顾盼不太懂他的意思。
“之前我发现你书里的主角是我，我认为你喜欢我的判断。”随晏轻声说，表情里满是挫败。
“把我写进书里不是因为你喜欢我，而是你觉得我们之间相处得还不错，不过是对我有些好感，并且我的性格刚好符合你的需求。”
是这样子吗？
顾盼想起林茵的话，喜欢，是会情绪上头，时时刻刻想着对方。她确实没有这种感觉。
她觉得和随晏相处很和谐，随晏能帮到她很多，跟他交谈也很舒服。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随晏都能满足她。她愿意跟随晏以目前的方式继续相处。
大学时，白谨言也给她这样的感觉。白谨言能跟她聊到一起，他们志趣相投；他会在每一次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帮她解决问题。
那时候，她也觉得她能跟白谨言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所以才会在大二时答应了他的追求。
她以为这就是喜欢。
原来不是吗？
顾盼脑子很乱，她想不明白，感情是这么复杂的事情吗？
顾盼不懂。
“可是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我们这样你觉得就已经很好了是吗？你对我没有更多的要求了是吗？”
“只要在床上满足你就可以，床下最好互不干扰？顾盼，你把我当什么了？”话说出来，随晏有些难受，胸口闷得慌。
“……”
随晏的话说得有些难听，但顾盼仔细回想，好像也……没错？
所以，自己只是需要一个床伴？
实话让人有些难为情，但不得不承认，随晏确实让她很舒服，他们之间无比契合。
而那些除了床上之外的交流，虽然顾盼也觉得很舒服，但好像主要还是欣赏。
对，是欣赏。
欣赏是对其他人或物品的认可。
而喜欢，是对人或物品的占有和喜爱。
顾盼很少对随晏产生占有的情绪，她对随晏没有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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