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守业感到事态严重,已非自己一人所能应对。他深知母亲苏婉清虽深处内宅,但智慧见识非凡,当年父亲遇到难题,也常与她商议。他立刻以母亲年高需人奉养为由,将苏婉清从老家接到了京城府邸。
他将朝中局势与弟弟惹出的麻烦,原原本本告知了母亲。
苏婉清听完,沉默良久,脸上并无太多惊惶之色,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你父亲当年便知,这宦海风波,不会因他离去而止息。守谦这孩子,像他年轻的时候,有锐气,有抱负,这是好事。但过刚易折,他缺了你父亲后来历练出的那份韧性与圆融。”
她看向长子,目光睿智而坚定:“业儿,你身为兄长和家主,此时切忌慌乱,更不可一味斥责守谦,寒了他的心。需知,外力打压尚可应对,家族内部分裂,才是真正的危机。”
当夜,苏婉清将守谦叫到自己的房中,屏退左右。
守谦心中忐忑,以为母亲要严厉训斥自己。不料,苏婉清并未动怒,只是让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拿出了一封泛黄的信笺。
“谦儿,这是你父亲当年致仕前,写给你兄长的一封家书副本,其中有些话,我觉得今日也该让你看看。”
守谦疑惑地接过,只见信上写道:“……宦海浮沉,非仅凭一腔热血可济事。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欲行其志,当先固其本。本者,自身之德行才干,亦包括同僚之和睦,上峰之信任,乃至对潜在对手之了解与防范。锋芒可用于劈荆斩棘,亦易伤及自身,当藏则藏,当露则露,其机微妙,存乎一心……”
看着父亲熟悉的笔迹,感受着字里行间的深意与殷殷关切,守谦的鼻子有些发酸。他忽然明白,兄长的“持重”并非懦弱,父亲的“守中”也非圆滑,那是一种在复杂环境中保护自己、实现更大目标的智慧与策略。
苏婉清柔声道:“谦儿,母亲知你心系国事,欲革除弊政,此志可嘉。但你父亲曾言,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至关重要。你如今在户部,人微言轻,根基未稳,便急于求成,四处树敌,岂非如同以卵击石?非但于事无补,反累及自身与家族。你兄长在外为你周旋,承受压力,你可知他之艰难?”
守谦低下头,满脸愧色:“母亲,儿子……儿子知错了。是儿子鲁莽,连累了兄长。”
“知错便好。”苏婉清欣慰地点点头,“接下来,你当如何?”
守谦沉思片刻,抬起头,眼神已恢复了清明,少了几分躁动,多了几分沉稳:“儿子明日便上请罪奏折,自陈年轻识浅,行事孟浪,请求陛下责罚。在部中,当收敛锋芒,团结同僚,先将分内事务做好,深入了解弊病根源,再图缓进之策。”
苏婉清颔首:“如此方是正理。记住,有时候,退一步,并非放弃,而是为了积蓄力量,更好地前进。
在苏婉清的指点下,上官家开始积极应对危机。
上官守业一方面更加勤勉于礼部事务,在诸如科举、祭祀、外交等本职工作中力求完美,不出纰漏,以实绩稳固帝心;另一方面,他主动拜访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致仕老臣和在朝中素有清望、不属于任何派系的中立官员,就弟弟的事情做了解释,表达了家族对皇权的忠诚与对律法的敬畏,巧妙地化解了部分负面影响。
上官守谦则按照计划,上表请罪,态度诚恳。皇帝见其已知悔改,加之其兄多方奔走,最终只是下旨申饬一番,罚俸半年,并未做更严厉的处分。守谦回到户部后,果然一改前非,待人接物谦和了许多,将精力专注于业务本身,反而渐渐赢得了一些原本对他有意见的同僚的认可。
同时,针对“内廷”势力的威胁,上官守业采纳了母亲“借力打力”的建议。他注意到,“内廷”并非铁板一块,魏瑾的跋扈也引起了其他一些宦官和勋贵的不满。他通过迂回的方式,与一些对魏瑾不满的势力建立了微妙的联系,并不直接对抗,而是在关键时刻,将一些关于魏瑾及其党羽贪墨不法、干预朝政的证据,巧妙地透露给那些与之有矛盾的御史言官。
不久,都察院接连收到几封弹劾魏瑾手下亲信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奏折。虽然未能直接动摇魏瑾,但也使其势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让他暂时无暇全力对付上官家。
经过这一番风波,上官家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危机。皇帝见上官守业处事公允,其弟亦已知错能改,加之其家族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影响力仍在,便也逐渐恢复了对他的信任。
经此一役,上官守业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父亲“持重守中”的精髓,那是一种在坚持原则下的灵活与智慧,是洞察人性与局势后的从容与定力。而上官守谦也真正成熟起来,明白了“锐意进取”需与“韬光养晦”相结合的道理。
苏婉清看到两个儿子在风雨中成长,携手撑起了家族的门户,心中倍感欣慰。她知道,丈夫留下的精神火种,已然在这新一代的身上,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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