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跟着刀疤脸，上了一艘船身刷着“黑蛇三号”字样的破船。船板湿滑油腻，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鱼腥。船舱狭小阴暗，挤满了二十多个面色惨白的“水耗子”，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
“都听好了！”刀疤脸站在船头，叉着腰，声音洪亮，“待会儿船到‘鬼哭湾’，水深三十丈，都给老子麻利点！绳子绑牢实了！顺着绳子下！看见石头缝里黑黢黢、巴掌大的硬壳贝就是鬼贝！用骨刀撬！手要快！心要狠！别他妈磨蹭！每人最少三十斤！捞不够的…”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就留在下面喂鱼虾吧！”
船在浑浊的黑水中摇晃前行。河水粘稠得如同墨汁，水面上漂浮着各种令人作呕的垃圾。越往河心，那股刺鼻的硫磺铁锈味就越发浓烈，空气也变得更加阴冷潮湿，吸一口都感觉肺腑冰凉。
大约半个时辰后，船速慢了下来。前方出现一片更加阴暗的水域，水流湍急，形成一个个诡异的漩涡。两岸是陡峭嶙峋的黑色山崖，怪石如同鬼怪獠牙，隐约有呜呜的风声从石缝中传来，如同鬼哭，让人头皮发麻。
鬼哭湾！
“停船！下锚！”刀疤脸厉声喝道。
船身一阵剧烈晃动后停下。黑蛇帮众凶神恶煞地开始驱赶：“快！动作快！绑绳子！下水！”
恐惧在狭小的船舱里蔓延，有人开始发抖，有人低声啜泣。但在皮鞭的威胁下，没人敢反抗。众人麻木地开始将麻绳一端牢牢绑在船帮的铁环上，另一端捆在自己腰间，打上死结。
阿牛也依样照做。他拿起沉重的骨刀，感受着冰冷的触感。腰间绳索的束缚感，让他想起了地脉深处被锁链拖拽的窒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灰金竖瞳看向那如同墨汁般翻滚的黑水。
“扑通！扑通！”
一个接一个的“水耗子”被帮众推搡着，或者自己咬着牙，跳入了冰冷的黑水之中，溅起污浊的水花。
轮到阿牛。刀疤脸走到他身后，看着他布满疮口的手臂，嘴角咧开一个恶意的笑容：“陆家的小子，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身烂肉能在下面撑多久！”说罢，猛地一脚踹在阿牛后腰！
“噗通！”
冰冷的黑水瞬间将阿牛吞没！
刺骨的寒意！远比想象中更甚！仿佛无数根冰针瞬间刺穿了皮肤，扎进了骨髓！这寒意中，更夹杂着一股阴邪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往皮肉里钻，试图冻结血液，侵蚀生机！
阿牛打了个寒颤，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立刻运转起体内那缕微弱的混沌灵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蒙光晕，勉强抵御着这刺骨的阴寒和水煞的侵蚀。同时，他睁开眼。
水下能见度极低，光线昏暗如同黄昏。浑浊的河水里悬浮着大量泥沙和腐烂的杂质。巨大的、形状怪异的黑色水草如同鬼魅的头发，随着水流飘荡。水底是厚厚的、如同淤泥般的黑色沉积物，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和硫磺味。
借着微弱的光线，阿牛看到其他“水耗子”如同笨拙的虾米，正奋力地顺着腰间的绳索，朝着更深、更暗的水底潜去。动作僵硬，显然被冻得不轻，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阿牛也顺着绳索向下潜游。越往下，水压越大，刺骨的阴寒和水煞的侵蚀感也越强。若非有混沌灵力护体，他这具身体恐怕早已僵硬、溃烂。饶是如此，灵力也在飞速消耗，皮肤下的青黑疮口传来阵阵刺痛。
终于，脚踩到了粘稠湿滑的河底淤泥。这里光线几乎断绝，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腰间绳索传来的微弱拉力，提醒着上方船只的方向。
阿牛稳住身形，灰金竖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努力适应环境。他看到不远处，一个“水耗子”正用骨刀费力地撬着一块附着在黑色礁石缝隙里的东西——那东西呈不规则的扇形，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布满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大小约莫成人巴掌，紧紧闭合着。正是鬼贝！
那“水耗子”用钝骨刀撬了半天，只在坚硬的贝壳上留下几道白痕。他急得满头大汗（虽然在水下感觉不到汗），动作更加慌乱。
阿牛不再犹豫。他拔出自己的骨刀，在附近一块更大的黑色礁石根部摸索。很快，指尖触碰到一个同样坚硬冰冷的凸起物。他摸索着，确认了位置，双手紧握沉重的骨刀，将钝厚的刀尖狠狠刺入贝壳与礁石连接的缝隙！
“嘎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水下显得异常沉闷。这贝壳的硬度远超想象！骨刀刀尖都微微弯曲了！
阿牛眼神一厉，丹田内那缕混沌灵力猛地灌注双臂！一股远超这具身体极限的力量爆发出来！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骨刀刀尖崩掉了一小块，但贝壳与礁石连接处的钙质也被蛮力撬开了一丝缝隙！
阿牛抓住机会，将骨刀用力一别！
“啵！”
一声沉闷的轻响，那坚硬的鬼贝终于被撬了下来！入手沉甸甸，冰凉刺骨，散发着浓郁的阴寒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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