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蛊？"苏清荷的指尖悬在全息键盘上方，实验台倾斜的瞬间，她看见培养皿碎片里蠕动的黑色丝线正顺着叶临渊的裤管攀爬，"那根本不是现代医学能解释的东西！"
叶临渊的银针在空气中划出淡青色轨迹，针尖触及蛊虫的刹那，铜人足三里穴突然爆发出刺目金芒。实验室的玻璃幕墙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蛊虫在金光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
"闭眼！"
他拽着苏清荷扑向墙角时，身后传来冰晶凝结的脆响。三百六十根金针虚影从铜人穴位激射而出，在暴走的实验体周围结成八卦阵图。蛊虫在阵中疯狂扭动，每挣扎一次就褪下一层人皮般的透明薄膜。
苏清荷的智能手环突然发出高频警报："检测到医用PEG-4000成分！这是现代医美用的可降解缝合材料..."
子时的梆子声从鬼市方向飘来时，叶临渊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薄膜在金光照射下显露出精细的编织纹路——正是江城医学院去年研发的纳米级人造皮肤。
"跟我去趟鬼市。"他捻起一片沾着黑血的薄膜，"黄泉会这次把活人做成了容器。"
***
鬼市西巷的腐臭味被夜风吹散了些许。林九的黑檀烟杆敲在青石板上，火星溅到那些悬挂在屋檐下的"货物"时，包裹着高分子膜的茧状物突然抽搐了一下。
"三天前开始出现的。"林九用烟杆挑起最近的一具人蛹，薄膜下隐约可见中年男性扭曲的面容，"现代医学包装的古法邪术，黄泉会倒是懂得与时俱进。"
叶临渊的指尖抚过人蛹颈侧，望气术看到的不是经脉，而是数十条纠缠的灰白色雾气。当他的手指移到膻中穴时，薄膜突然变得透明，露出胸腔里盘踞的蜈蚣状黑影。
"魂魄被撕成了碎片..."他转头看向正在用全息仪扫描的苏清荷，"能分析出薄膜成分吗？"
苏清荷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屏幕上数据流疯狂滚动后定格在一组宋代年号上。"这些纳米材料里掺了骨粉..."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根据碳十四检测，来自公元1141年。"
林九的烟杆突然横在两人之间，三点幽蓝鬼火从巷子深处飘来。最前方的人蛹突然剧烈抖动，薄膜上浮现出朱砂画的符咒。
"退后！"叶临渊的铜人脱手飞出，在空中展开成三尺高的经络投影，"这是借尸还魂的引路符！"
他并指如剑点向铜人背部的至阳穴，十三根银针从袖口鱼贯而出。当第一根针穿透人蛹眉心的薄膜时，整个巷子的茧状物同时发出凄厉嚎叫。
"透天凉！"
针法激荡的气流掀起苏清荷的白大褂，她看见叶临渊的银针上凝结出霜花。被刺中的人蛹突然直立起来，薄膜如蜕皮般从头顶裂开，露出下面布满尸斑的真实皮肤。
"救...救我..."人蛹的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他们在用...宋代方士的魂魄...替换..."
话音戛然而止。裂开的薄膜内部，密密麻麻的蛊虫正沿着脊椎啃食。林九的烟杆突然戳进人蛹后颈，挑出一段闪着金属光泽的"蜈蚣"——那竟是微型电极与蛊虫的结合体。
"生物芯片？"苏清荷的仪器对准电极时，屏幕突然显示出一段《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的加密段落。
叶临渊的铜人突然自行转动，足三里穴的金光在人蛹腹部照出个模糊的印记。那是个用尸油画的药葫芦，葫芦嘴正对着江城地图上的太素阁总部。
"批量生产的魂魄容器..."林九的黑袍无风自动，三盏鬼火突然扑向巷子深处，"黄泉会主这是要开全自动的尸解仙流水线啊。"
远处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叶临渊抓住苏清荷的手腕急退。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十几个新的人蛹正从地底缓缓升起。每具薄膜上都用荧光材料画着不同的古代药方。
"《苏沈良方》里的五石散..."叶临渊的银针在掌心排成北斗七星状，"他们用现代技术还原了所有禁术。"
苏清荷突然按住疯狂闪烁的全息仪："小心！这些薄膜在释放致幻剂！"
她的警告晚了一秒。最先爆裂的人蛹喷出粉色雾气，巷子两侧的砖墙瞬间爬满血丝状菌丝。叶临渊的铜人自动飞回手中时，他看见菌丝组成了祖父笔记里记载的"黄泉渡"三字。
"闭气布阵！"他将铜人重重砸向地面，十三根银针呈放射状插入菌丝丛，"这是宋代方士沟通阴阳的..."
菌丝突然缠住他的脚踝往地底拖拽。苏清荷的激光手术刀划过菌丝时，切口处喷出的却是暗红色药汁——那味道赫然是叶家祖传的当归四逆汤。
林九的黑影从他们头顶掠过，烟杆点在最后一个人蛹的天灵盖上。薄膜裂开的瞬间，露出的竟是叶老爷子半腐烂的脸！
"假的。"林九的烟杆搅碎那张脸，底下露出电子合成的机械骨骼，"但警告是真的。"
机械头颅的双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三百具同样的人蛹正在某个现代化实验室同步苏醒，每具胸腔里都跳动着浸泡在培养液中的古代方士大脑。
影像最后定格在一张泛黄的《黄帝内经》书页上，缺失的章节正是针灸铜人足三里穴藏着的那部分。
"医道如弈..."叶临渊擦掉银针上的菌丝残液，铜人的金光映出巷子尽头新出现的一排人蛹——那些薄膜上清晰印着太素阁各位元老的照片。
苏清荷的仪器突然自动关机。夜风吹起人蛹表面的薄膜，露出下面正在蠕动生长的、与各位元老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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