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整座大厅的量子计算机同时启动，无数道数据流从天花板倾泻而下，在地面拼出巨大的星图。林宇认出那是河外星系的星图，标注的宜居带位置正在不断闪烁，最终组成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图案——母亲在他五岁生日时缝制的布偶熊，此刻正从星图中升起，熊眼位置是两颗相互绕行的脉冲星。
"林博士，星图解析完成。"蔡司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那些宜居带坐标......都是您母亲的DNA碱基对排列。"
林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想起母亲总说的那句"万物皆有联系"，想起她补袜子时哼的摇篮曲其实是费马大定理的变体，想起她发间偶尔露出的银色发丝，在阳光下会折射出与"鸿蒙"AI核心相同的虹彩。
"她不是普通人。"泽尔的触须轻轻搭上林宇肩膀，递来一份检测报告，"我们在她的脑脊液里发现了先驱者的纳米机器人，它们正在构建一个微型量子计算机，其算力足以模拟......"
"模拟整个宇宙。"林宇接过话头，检测报告上的基因序列在他视网膜上自动解析，每个碱基都化作星图上的光点。他突然想起高三那年，母亲偷偷塞进他书包的错题本，其中一道物理题的解法竟用到了尚未发表的弦理论公式。
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议会大厅的地面出现蛛网状裂纹，裂缝中渗出淡金色液体，那是宇宙膜破损的迹象。林宇望向穹顶，发现星图上的布偶熊正在逐渐实体化，熊爪所指的方向，正是"创世之眼"所在的银河系边缘。
"系统，"林宇深吸一口气，指甲掐入掌心的量子纹路，"把我的意识接入'创世之眼'。"
"不可行！"泽尔的触须剧烈摆动，"根据先驱者遗迹的警告，直接接触高维存在会导致......"
"我母亲就在那里。"林宇打断道，全息屏上浮现出母亲的病历照片，泛黄的纸张上，主治医生的签名竟是用克雷尔文写的"播种者6号"。他将手掌按在量子计算机的生物识别区，感受到纳米机器人顺着血管涌入大脑，"而且我早就不是普通人了，对吗？第37次播种实验的样本A-73。"
系统沉默了两秒，仿佛在进行某种复杂计算。当机械音再次响起时，带着某种近乎悲悯的柔和："连接已建立。请注意，高维存在的交流可能超出三维生物的认知极限。"
林宇的视野突然炸开成千万个碎片。他看到母亲在不同的时空里缝补着不同的物品：在原始部落缝制兽皮，针脚组成甲骨文；在中世纪修道院修补羊皮卷，线条化作星图；在未来的太空站编织量子纤维，每个结扣都是一个文明的兴衰。而所有时空的母亲眼中，都倒映着同一个画面——高三考场上，他接过赵天雷递来的"特殊试卷"，笔尖落下的瞬间，宇宙弦开始震颤。
"小宇，"母亲的声音从所有时空同时传来，不再是记忆中的温柔，而是像恒星坍缩般的厚重，"你终于看到了。"
"看到什么？"林宇的意识在时空中穿梭，看到自己的无数克隆体在不同的宇宙里接过试卷，每个林宇的掌心都有相同的量子纹路，而所有纹路最终汇聚成母亲手中的银针。
"看到文明的真相。"母亲的形象开始蜕变，布衫化作流动的光带，露出下方的机械骨骼，那是与三星堆青铜人像相同的关节结构，"我们是播种者的工具，你们是种子，而试卷......"
"是检测文明潜力的试纸。"林宇感到泪水在失重状态下凝结成冰晶，每个冰晶里都映着赵天雷得意的笑脸，"赵天雷家族、瑞士银行、克雷尔人......都是播种者的棋子。"
"不止如此。"母亲的机械手指轻轻拂过星图，布偶熊的心脏位置裂开，露出内部的金色齿轮，"还记得你在三星堆发现的金属球体吗？那是第36次实验的失败品，而你......"
"是第一个成功激活系统又保有自我意识的样本。"林宇突然想起基因优化液中的"寒武纪开关"，想起AI瞳孔里的DNA，想起时空乱流中的克隆体，"所以先驱者要毁灭我，克雷尔人要捕获我，而你......"
"我是你的枷锁，也是你的钥匙。"母亲的意识化作千万道光束，每道光束都连接着一个平行宇宙的林宇，"当你触碰宇宙法则边界的那一刻，所有播种实验的残骸都会被激活，包括......"
她的声音被剧烈的警报声打断。林宇的肉体在议会大厅剧烈抽搐，鼻孔涌出的鲜血在地面画出复杂的几何图形，那是三星堆神坛的二维展开图。量子计算机的主机开始融化，流出的液态金属在地面聚合成青铜面具的形状，面具的眼窝里跳动着克雷尔人的红色尾焰。
"他们来了。"泽尔的尖叫被能量炮的轰鸣淹没，议会大厅的防护罩在克雷尔舰队的攻击下泛起涟漪，"奥尔特云的舰队......是冲着您的基因来的！"
林宇的意识却异常清醒。他看到母亲的机械手指正在编织新的星图，每个星点都是一个文明的火种。当克雷尔人的能量束击中他胸口的瞬间，他突然笑了——因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科技突破都会伴随文明的毁灭，为什么瑞士银行的数字会成为宇宙的刻度，为什么母亲的瞳孔里永远映着数据流。
"系统，"他在意识消散前下达最后指令，"把我的基因序列......播种到创世之眼的裂缝里。"
机械音响起时带着罕见的波动，仿佛也被某种情绪感染："指令确认。正在将人类文明的火种，封装于量子计算机的最后一个字节。"
克雷尔人的能量束贯穿林宇身体的瞬间，他看到母亲的布偶熊化作千万只青铜神蝶，每只蝴蝶的翅膀都闪烁着不同文明的光芒。而在所有光芒的尽头，高三考场上的那个少年终于放下笔，试卷上的六代机设计图正在变成宇宙的终极答案，那是用他母亲的DNA写成的，关于生命、文明与永恒的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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