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铁匠铺的灯笼在风里摇晃，将三人的影子投在陈老伯的泥地上。
那些影子重叠的地方，"九局大人"四个字被雪水慢慢冲淡，却在方仁杰识海里越来越清晰。
系统的提示音还在回响，这次多了个冰冷的机械音：【警告：九局已察觉宿主介入，"断义"局倒计时启动——】
方仁杰握紧纸帛，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望着窗外越积越厚的雪，突然想起奶娘临终前的话："小仁杰，你要替我们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拨弄这天下人的命数。"此刻，纸帛上的"断义"二字仍在发烫，像块烧红的铁，烙在他掌心，也烙在他命里。
系统的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时，方仁杰正盯着纸帛上"断义"二字渗出的金芒。
他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自系统觉醒以来，从未有过如此紧迫的倒计时提示。
【检测到九局介入风险，是否立即尝试激活第一局·断义/先调查其余八局位置？】
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发烫的玉牌，方仁杰的目光扫过陈老伯泥地上未干的"九局大人"四个字。
三天前斩杀周岳时，那家伙袖口墨梅暗纹与记忆中举刀者如出一辙；方才玉牌与纸帛共鸣时，系统提示里"气运加持"的字眼还在跳动。
他喉结滚动两下，指尖重重按在"激活"选项上。
"我需要知道神判门被灭的真相。"他对着空气低喃，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柳姑娘刚要开口，被他抬手止住："周岳的血还没凉透，九局的人未必能这么快追来。"
废弃墓园的荒草没过脚踝时，方仁杰的靴底碾碎了半块刻着"张"字的墓碑。
纸帛在他掌心发烫，按照陈老伯指出的"断义局"方位，他在第三排墓碑后找到了半块嵌在墙缝里的青铜虎符——和玉牌上的云纹严丝合缝。
"就是这儿。"他蹲下身，指尖扣住虎符凸起的纹路。
柳姑娘的刀已出鞘三寸，刀锋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我守着入口，有动静我先砍。"
青铜虎符被拧动的瞬间，地底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方仁杰被一股无形力量拽入黑暗，再睁眼时，四周是悬浮的青雾，正中央立着块斑驳的石碑，碑文被岁月侵蚀得只剩半行："断义非断，义......"
【请选择正确路径穿越幻境/解读碑文内容。】
方仁杰的手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向"解读碑文"。
他想起破"千面毒杀案"时，凶手在茶盏底刻的藏头诗；想起"血衣书院"案里，死者指甲缝里的碎纸片拼成的地图——所有悬案的真相，都藏在文字的褶皱里。
指尖抚过石碑，青苔簌簌落下。
他盯着"断"字的残笔，突然想起张铁匠说过，当年叛门的大弟子名叫"断义"。"断者非义，义者无断......"他喃喃念出声，话音未落，石碑突然迸出刺目金光。
剧痛从眉心炸开，方仁杰踉跄着扶住虚空。
神判门掌门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雪夜的演武场，少年断义跪在血泊里，手中的剑还滴着同门的血；紫袍高官立在台阶上，腰间玉牌刻着九道云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九局若成，神判门将再临世间。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但我必须试一次。"老掌门的声音沙哑却坚定，"神判门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天下人不被命数困死。"
画面突然碎裂。
方仁杰猛地睁眼，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
他定了定神，感受着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心中还在回味着幻境中的记忆。
这时，柳姑娘裹着一身冷风冲了进来。
她鬓发散乱，怀里紧抱着个油布包，布角还滴着水。
“方大哥，我去西市打探了一下，发现贴了新布告，我抄了份。”柳姑娘说道。
油布展开的瞬间，方仁杰的瞳孔剧烈收缩。
泛黄的纸张上，朱笔批注的"查封六扇门"五个字刺得他眼疼，末尾盖着兵部大印，缘由栏里写着："六扇门总捕头私藏神判门余孽，意图颠覆朝纲。"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声音发紧。
"半个时辰前。"柳姑娘扯下腰间的情报鸽腿环，金属环上刻着密文，"我在茶楼听说书人说，现在六扇门门口全是带刀的兵，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方仁杰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日前在六扇门库房见过的总捕头，那人拍着他肩膀说"小方更夫比我们这些吃官粮的还会查案"；想起昨夜替捕快老张修铜钲时，老张塞给他的半块酱牛肉——原来九局的手，早已经伸到了他最熟悉的地方。
方仁杰皱着眉头，思考着当前的局势。
“九局这是想彻底铲除神判门的痕迹，我们必须去六扇门看看。”他说道。
柳姑娘点了点头：“我明白，那我先去备马，你把玉牌藏好。”她转身时，腰间的铜铃被风撞响，清脆的铃声里，方仁杰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知道是九局的追兵，还是查封六扇门的兵丁。
他望着判案空间逐渐消散的青雾，李廷安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雪落在他肩头，很快融成水，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像极了当年神判门山门外的血。
"九局大人......"他对着风低低念出这四个字，声音里淬着冰碴，"我倒要看看，你拨弄的命数，能不能困得住我。"
远处传来铜锣被敲碎的声响，混着人群的惊呼。
方仁杰攥紧纸帛，朝着六扇门的方向大步走去。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他的背影，却清晰地映出前方街道尽头——六扇门的朱红大门前，明晃晃的刀枪如林，在雪地里划出一片刺目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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