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未醒的棉絮般浮在青瓦上，秦淮如握着磨得发亮的铁锹蹲在西墙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盯着竹篱内那片被露水打湿的试验田，昨夜看见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张建国站在月光里，指尖掠过青石板时，金灿灿的麦穗竟从他袖口滑落，穗尖的荧光在暗处划出细碎的银线。
"哐当"一声，聋老太太的拐杖重重敲在影壁下的石板上，三长两短的节奏惊飞了檐角麻雀。张建国正在给公共菜地浇水，水瓢顿在半空，顺着老人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望去，正撞见秦淮如慌忙低头翻土的身影。
他指尖轻弹，三株叶脉泛着淡淡荧光的麦苗混进了白菜畦，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环境适配度98％，抗病性验证进入第三阶段。"
露水顺着苇叶滴在秦淮如后颈，她打了个寒颤。自从上个月看见张建国从那个神秘木盒里变出比人高的玉米秆，她夜里就再没睡安稳过。怀里的窝头还带着体温，是给棒梗留的，可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易中海昨晚的话："大跃进刚开始那会，亩产万斤的牛皮吹上天，现在上面正抓浮夸风典型呢......"
竹篱那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张建国蹲下身拨弄麦苗，袖口露出半截泛着金属光泽的腕表——那是娄晓娥上周从香港寄来的包裹里见过的款式。秦淮如咬了咬嘴唇，铁锹尖无意识地戳进土块，却见翻出的蚯蚓通体赤红，在晨光里竟像会发光似的。
"他奶，您拄好喽。"张建国搀住颤巍巍走来的聋老太太，老人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三次，又连续敲击地面七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七下代表"第七个窥视者"——秦淮如已经是今天第七次出现在试验田附近了。
日头刚爬过正房脊兽，巷口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穿灰布中山装的张教授领着几个戴袖章的人闯进来，许大茂举着铁皮喇叭跟在后面，镜片上反着冷光："都来看啊！有人搞资本主义复辟！"
"亩产万斤？"张教授的放大镜几乎贴到麦苗上，八字胡气得直抖，"1958年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这麦穗要是真能结出..."他话没说完，张建国已经弯腰拔起一株麦穗，掌心轻轻一搓，金黄的麦粒像雨点般落进搪瓷盆——叮叮当当数到第一千一百二十八颗时，全场鸦雀无声。
"不可能！"许大茂冲上来要抢麦穗，傻柱拎着菜刀从厨房冲出来，刀背拍在石桌上发出闷响："都甭跟俺兄弟找茬！就这麦子蒸的馒头，保准比二锅头还带劲！"他憨笑着掰下粒麦粒塞嘴里，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倒让紧绷的气氛松快了些。
张教授手忙脚乱地掏出试剂瓶，滚烫的开水浇在麦苗根部时，众人惊呼出声——蔫下去的幼苗竟在三分钟内抽出新芽，嫩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水珠，比先前更精神了。显微镜下的基因图谱让老教授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染色体呈现出螺旋状的光影纠缠，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星子在其中旋转。
就在这时，张建国突然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空间传来危险预警。他刚要阻拦，试验田的土壤竟在瞬间沙化，金黄的麦秆化作粉末随风飘散，只留下焦黑的地面上几道诡异的荧光纹路。
夜色浸透四合院时，轧钢厂李主任的军大衣带着寒气闯进东厢房。他手里的苏联制土壤检测仪闪着幽蓝灯光，开门见山："周工啊，听说你手里有宝贝？"大衣内袋掏出的牛皮纸袋窸窣作响，肉票的油香味混着烟草味飘出来。
张建国摩挲着茶缸边沿，指尖掠过内侧刻的"精忠报国"四个字——这是前世父亲留给他的。"李主任说笑了，不过是几株改良麦种。"他从木盒底层取出三个用油纸包着的麦种，表面看起来与普通麦种无异，唯有浸泡过空间泉水的内核泛着微光，"最后三粒母种，换您三斤特供肉，如何？"
李主任的手指在检测仪上顿住，目光突然冷下来："周工的档案里，1950年到1953年的记录可是空着的......"话音未落，窗台上突然传来"当当"两声，聋老太太的铜烟锅在玻璃上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三长两短，是"危险"的信号。
张建国嘴角微扬，将麦种推过去的瞬间，袖口不经意间露出腕表的背面——那里刻着与麦苗基因图谱相同的螺旋纹。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脑海中响起："声望值突破临界点，解锁【基因锁模拟器】......"
后半夜的月光格外清亮，三大爷缩着脖子蹲在试验田边，手里的铜镊子刚夹住半截麦秆，突然"滋啦"一声，蓝色火花从麦秆迸出，棉裤裆部瞬间烧出个焦洞。他的惨叫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也惊醒了隔院的秦淮如。
娄晓娥的屋门"吱呀"打开，她抱着牛皮纸包的农业期刊轻手轻脚走向东厢房，月光下，期刊内页的英文段落间，几处字母被红笔圈出，连起来正是"小心土壤监测"。张建国开门时，两人目光相触，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此刻的秦淮如正趴在试验田边，铁锹刚挖到半尺深，赤红的蚯蚓突然成群涌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她一声惊叫摔进身后的粪池，污水溅起的瞬间，竟隐约闻到了淡淡稻花香——那是白天麦秆折断时渗出的淡蓝汁液，此刻正顺着地缝渗入四合院的古井。
凌晨三点，张教授的实验室里，显微镜载玻片上的麦粒突然发出蜂鸣。老教授揉了揉眼睛，却见透明的细胞壁下，无数细小的突触正像活物般伸展，转眼间缠住了他的手腕。皮肤接触的瞬间，那些突触竟化作荧光渗入血管，显微镜里的麦粒中央，隐约浮现出类似星图的光斑。
千里之外的四合院，张建国突然从床上惊起，脑海中响起陌生的电子音："检测到二级文明接触者，启动文明筛选程序......"他望向窗外，古井水面泛着微光，倒映着夜空中诡异地划过的三道流星——那正是今天他交给李主任的三粒麦种的方向。
娄晓娥房间的灯悄然亮起，她望着手中的银制怀表，表盘上的齿轮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向转动，表盖内侧刻着的，正是与张建国腕表相同的螺旋纹。远处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里，四合院的砖缝间，几株嫩芽正顶着晨露悄然破土，叶片上的荧光，比星光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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