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时，我正蜷缩在画室顶楼的沙发上。那光芒太刺眼了，像一把锋利的刀，硬生生剖开我试图藏匿的黑暗。
我撑起酸痛的身体，望向窗外。太阳刚刚升起，橘红色的光晕染在海平面上，海水泛着细碎的金光，美得让人心碎。这本该是新生的景象——万物苏醒，充满希望。可我只觉得自己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玫瑰，花瓣零落，奄奄一息。
手指碰到锁骨处的淤青，赵明远咬的。我瑟缩了一下，不只是因为疼痛，更因为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浴室镜子里的人让我差点认不出来。眼睛浮肿，嘴唇干裂，脖子上布满紫红的吻痕。我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与倒影相触，冷得像冰。
"真难看..."我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热水从花洒喷涌而出，蒸腾的雾气很快模糊了镜子。我机械地搓洗着身体，却怎么也洗不掉。当水流过腿间时，一阵钝痛突然从小腹窜上来，让我不得不扶住墙壁。
"没事的，只是太累了..."我安慰自己，却听见声音里的颤抖。
抬头看向镜子，雾气已经凝结成水珠滑落，像眼泪一样。镜中的我面色惨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活像恐怖片里的女鬼。悲恸突然从心底翻涌上来，我咬住嘴唇试图压制，却只感到一阵更剧烈的绞痛从小腹蔓延至全身。
"呃——"我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眼前闪过黑点，像坏掉的电视屏幕上的雪花。我伸手想抓住什么支撑自己，却只碰到冰冷的瓷砖。
然后世界天旋地转。
我的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却感觉不到疼痛。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似乎看到一抹红色在地砖上蔓延开来，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颜嫣？颜嫣！"
遥远的声音穿透黑暗，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却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地上有血！她身下也有！"这是赵明远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慵懒与嘲讽，只剩下我从未听过的惊慌。
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抱起，我隐约闻到齐司礼身上特有的松节油味道混合着颜料的苦涩。
"叫救护车！快！"他吼道，声音里是我从未听过的恐惧。
颠簸。警笛。刺眼的灯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破碎的意识像被撕碎的画布，我只能捕捉到零星的片段。
"妊娠约六周...先兆流产…需保胎..."
"谁是家属？先去办住院手续..."
妊娠？流产？这些词语在我混沌的大脑中回响，却无法组成有意义的句子。我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是谁的...
麻醉剂的味道钻入鼻腔，黑暗再次降临，这次是仁慈的无梦之境。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强迫她..."
"我强迫她？那天在停车场是谁先开始的？齐司礼，别装得像个圣人！"
争吵声将我从沉睡中拽出。我依然闭着眼睛，但听觉先一步苏醒。是赵明远和齐司礼，他们就在病房外，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火药味。
"她怀孕了！六周！那可能是你的孩子！"齐司礼的声音在颤抖。
"也可能是你的。"赵明远冷笑，"怎么，现在知道心疼了？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一阵沉默。我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赵明远的声音突然靠近，似乎把齐司礼逼到了墙角，"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些了？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这些虚伪的承诺。"
他们的争吵渐渐远去，可能是走到了走廊尽头。我慢慢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在视线里摇晃。手背上插着针管，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小腹传来阵阵钝痛，提醒着我失去的东西。
护士推门进来，看到我醒了，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
"别说话，先喝水。"她扶起我的头，递来一杯温水，"你失血不少，需要好好休息。"
"孩子..."我终于挤出一个词。
护士的表情变得同情。"目前看保住了，但需要静养，不能再劳累"她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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