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巅的晨雾还未散尽，林问天踏过青石板的脚步声便撞碎了山间的寂静。
他掌心的混沌令仍带着黑雾的余温，指节因握得太紧而泛白——十二重命运镜像的阴影还未完全从脑海中褪去，山脚下的喊杀声却已如闷雷滚来。
"主帅！"萧无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位剑修天才正立在悬崖边，玄铁重剑斜插地面，震得山石簌簌往下掉，"三族联军都聚齐了！
你看——"
林问天抬眼。
仙门的玄色战旗如墨云翻涌，每一面旗尾都绣着北斗七星；妖族的银月旗在风中舒展，月光纹路竟真的流转起银辉；魔宗的血纹旗最扎眼，猩红丝线里裹着细碎的晶砂，远远望去像浸了血的绸缎。
十万大军列阵如潮，甲胄相撞声、战马嘶鸣声、修士御空的破空声，汇作一卷震耳欲聋的战歌。
"好气势。"苏璃月的狐尾轻轻扫过林问天手背，她今日卸了银妆，只穿素白裙裳，却比往日更显清冷，"但混沌盟既然敢选归墟之巅动手......"
"他们要的是让命运循环彻底卡死。"南宫魅影站在另一侧，血瞳已褪成普通的琥珀色，发间的血玉簪子却还泛着微光，"冥策说过，这里是三界因果最乱的地方，时间线像乱麻一样缠在一起。"
话音未落。
山风突然倒卷。
林问天的逆鳞在血脉里猛地一跳，后颈泛起凉意——那是危险临近的直觉。
他迅速转身，便见虚空裂开蛛网状的裂痕，一道青衫身影从中踏出。
那人面容清癯如刀刻，左眼戴着青铜面具，正是魔影军师·冥策。
"林小友。"冥策抚了抚衣袖，声音像刮过骨缝的风，"你以为联合三族就能改命？
你不过是我命运棋盘上的一颗弃子。"他指尖轻点，裂痕骤然扩大，无数"林问天"的身影从中涌出——玄色劲装、逆鳞长枪、连眉骨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唯独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林问天喉头一紧。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要被其中一道镜像的眼神晃了神——那是他在某个推演里见过的自己，为了救苏璃月坠下悬崖前的绝望。
但下一刻，他咬了咬舌尖，血腥气在嘴里炸开："你们不是我。"他望着最前排的镜像，逆鳞纹路顺着眼眶爬上额头，"我只是我自己。"
"逆鳞推演！"
这一声暴喝震得山岩松动。
林问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三秒预知在眼前展开：左边第三道镜像会刺他心口，右边第五道会锁他咽喉，正中间那道......竟举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逆鳞枪，枪尖上凝着他熟悉的庚金剑气——那是萧无锋教他的"破云式"。
"魅影！"他头也不回地喊。
南宫魅影的血玉簪子突然爆出血雾，化作漫天幻境。
镜像们的脚步一顿，有几道竟对着空气挥枪——他们看见了林问天在青楼逗猫的画面，看见了他在药庐为苏璃月熬毒的模样，看见了最真实的、不被命运操控的林问天。
"蚀魂蛊！"苏璃月咬破指尖，狐尾尖渗出一滴碧血。
十二道绿影从她袖中窜出，精准缠上十二道镜像的脚踝。
蛊虫啃噬声中，镜像的动作慢了半拍，皮肤下浮现出青紫色的纹路——那是九转蚀魂蛊在封印他们的命门。
"看剑！"萧无锋的重剑终于出鞘。
他足尖点地跃上半空，剑气裹着雷霆劈下，"破云式·三叠浪！"三道青色剑影如游龙，精准斩断了正中间、左边第三、右边第五道镜像的咽喉。
镜像碎裂时发出尖叫，竟和林问天某个午夜梦回的惨叫一模一样。
"好手段。"冥策的面具下传来冷笑，他抬手拍出一块残碑，上面刻满扭曲的符文，"但你们忘了，命运最狠的从不是镜像......是因果。"
残碑撞入虚空的刹那，天地突然失了颜色。
林问天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扯他的魂魄，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襁褓中被弃的自己、第一次直播时手抖的自己、穿越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游戏界面、云瑶在他心口刺下的那把剑......
"因果洪流！"清音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手持净心铃冲上山巅，铃铛声像晨钟撞破迷雾，"这是要把所有人的过去未来都搅成一团！"
"诛邪阵！"雷震岳的吼声震得战旗猎猎。
十万仙军同时结印，玄色战旗化作光网笼罩战场，"给老子镇！"
林问天却在洪流中越陷越深。
他看见前世的自己跪在裁决司主面前，听见那道冰冷的声音："你注定无法摆脱命运。"他想反驳，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云瑶的脸、苏璃月在他中毒时守了三天三夜的眼尾红痕、南宫魅影在他最绝望时递来的血玉簪、萧无锋说"老子陪你闯"时拍在他肩上的手......这些画面突然涌上来，烫得他眼眶发酸。
"命运不是剧本。"他轻声说，逆鳞纹路从额头蔓延到全身，"是我选苏璃月，选魅影，选无锋，选每一个想要守护的人......"他张开双臂，任由洪流卷走所有挣扎，"是我一次次选择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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