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薇送她到机场时，天还没亮。
顾清欢穿着一件米色风衣，肩上搭着一条深灰围巾，整个人像是从旧梦里走出来的剪影。她没化妆，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很平静。
“你真的不打算再见他一面？”悦薇边开车边问。
“见了又能怎样？”顾清欢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他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也听够了。”
悦薇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车停在航站楼前，顾清欢拉开车门，动作干脆利落。悦薇也跟着下车，帮她提行李箱。
“我听说傅斯年这几天都在公司发疯似的处理事务。”悦薇一边走一边说，“连沈心妍那边都冷淡了不少。”
“那是他的事。”顾清欢语气平稳，“我不关心。”
悦薇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们走进大厅，人不多，广播已经开始播报部分航班信息。顾清欢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十分钟登机。
“我走了。”她转头看向悦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回去吧，别太想我。”
悦薇咬咬唇：“那你呢？在国外要是觉得累了，就回来。这里还有我在。”
顾清欢点点头，转身走向值机柜台。
悦薇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人群里，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而此时，傅斯年正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合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自从那晚顾清欢关掉了手机，他就开始焦虑得像个困兽。他试着打过很多次电话，可始终无人接听。后来还是通过悦薇才知道，她今天要飞往巴黎。
他猛地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司机刚把车开到门口，他就已经坐进了后座。
“去机场。”他说。
司机愣了一下：“傅总，您不是还有个会……”
“取消。”他打断道，声音低沉而急促，“立刻马上。”
车子驶入早高峰的街道，傅斯年靠在座椅上，闭上眼。
他想起昨晚梦里的画面——顾清欢站在画室中央，手里拿着一幅画，是他们小时候一起放风筝的照片。她笑着问他：“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他点头，伸手想去碰她，却怎么也触不到。
然后她转身离开，画面碎成一片漆黑。
他惊醒过来，满身冷汗。
那一刻，他知道她真的要离开了。
而现在，他必须赶在飞机起飞前见到她。
机场大厅里，顾清欢已经办完登机手续，正在安检口排队。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一片陌生的人群，没有人是她想见的那个人。
她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
就在她即将进入安检通道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清欢！”
她脚步一顿，心跳漏了一拍。
那个声音，熟悉得让她几乎窒息。
她缓缓转身，看到傅斯年气喘吁吁地跑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西装凌乱，领带松垮。
他冲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走。”
她没有挣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他喘着气，声音沙哑，“但我求你，听我说一句。”
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说吧。”
“我不是故意订婚的。”他急切地说，“我爸病倒了，傅氏濒临破产，我只能那样做。我以为只要撑过去，就能回来找你。”
她嘴角微微扬起：“你以为我会等你？”
他愣住。
“你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她轻声问，“不是你订婚，而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对我意味着什么。”
他喉咙动了动：“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她说，“我只需要一个愿意为我放弃一切的人，而不是一个为了家族牺牲我的人。”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傅斯年。”她抽回手，目光平静，“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他站在原地，身体僵硬，仿佛被钉死在这一刻。
她转身走向安检通道，步伐坚定。
他没有追上去。
因为他知道，追也没用了。
顾清欢顺利通过安检，走进候机厅。
她走到座位旁坐下，打开手机，屏幕上跳出几条未读消息。
其中一条来自傅斯年，只有一句话：
【清欢，我真的爱你。】
她盯着那行字很久，最终将手机锁屏，放进包里。
几分钟后，广播响起：“前往巴黎的旅客请注意，登机通道即将关闭。”
她站起身，拖着行李箱走向登机口。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在她的侧脸上，温柔而遥远。
而此刻，傅斯年仍站在安检口外，看着她一步步走远。
他终于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
飞机起飞时，顾清欢靠在舷窗边，闭上眼。
外面云层厚重，遮住了整片天空。
她想起昨天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公寓里整理行李。悦薇劝她留下，说傅斯年一定会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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