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船厂的风卷着铁锈渣子刮在脸上，生疼。
悬在头顶的武装直升机螺旋桨搅动气流，把满地的泡面桶和油纸吹得像群扑腾的脏鸽子。
龙玥端着那柄吓死人的黑铁大狙，站在舱门口，海风把她的迷彩服吹得啪啪作响，冷脸冻得能掉冰碴子：
“清场，污染源B级处置。”
几个黑豹似的队员从索降绳滑下，胶皮底踩碎地上的海蛎壳，咔嚓咔嚓响。
俩人架起集装箱边上瘫成烂泥的倒霉蛋，直接往屁股上扎了针高强度镇静剂。
领头那个掀开糊满黑油泥的箱门，里面黑洞洞的霉味扑面而来。
他皱眉捏着鼻子，拿强光手电往里面一戳。
光柱劈开黑暗，正照在那卷被油布草草裹着的玩意儿上——深褐色皮子上用暗金线扭着鬼画符似的蝌蚪文，正是帝陵里被撕走那半截《抱朴遗篇》！
“目标物回收。” 对讲机电流呲啦乱响，“能量残留峰值……确认无误，是‘血髓丹转’的下半阙！”
货真价实的“长生菜谱”！
百米外锈得掉渣的龙门吊顶上，周天缩在铁架子后头啃剩的半根凉烤肠。
羊油凝固在签子上，腻得粘手。
夜视望远镜里，卷轴上七颗暗红色的丹砂点被放大得清清楚楚——正是昨晚上那七枚北斗纹！
他嘬掉最后一口发柴的肉，油腻的指头在膻中穴狠狠一掐，那点积攒的煞气像头被捅了窝的土狼，猛地翻腾起来！油腻的嘴唇无声开合：“急急如律令……给爷爷追根油印子！”
“嗡！”
一丝微不可察的黑气顺指尖溢出，裹着廉价羊油的腻味儿，箭一样扎进海风里，精准沾上正被搬进特种合金匣子的卷轴边角——那儿恰好粘着几星从集装箱锁扣刮下来的铁锈屑！油、锈、煞气瞬间绞成一股细线，死死缠在卷轴皮革边缘的毛细孔缝里！
成了！油泥钉子！
帝陵探方里闷得像个桑拿房。
陈教授捏着放大镜的手都在抖，白炽灯烤着他油亮的脑门，汗珠子滴在玻璃展柜上，砸出个个小圈。
那半截“血髓丹转”残篇静静躺在冷光里，暗金色的符文像凝固的蛇群。
“苏同学，”老教授嗓子干得发劈，“这半卷……真能和咱出的‘离火运枢图’对上？”
苏颜站在侧后方，医用护目镜的倒影里是那半片枯皮卷轴。
她伸手在卷轴边沿轻轻点了一下，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了毒蛇：“接口锈晶残留物——电镜扫描三维匹配度97.8%。缺失的七星符节点位，能量衰变曲线与‘运枢图’炉鼎阵列完全耦合，结论……”她抬头，护目镜后的目光斩钉截铁，“这就是原本的‘丹骨’下半卷。”
人群里发出一片抽冷气的嘶声。
连角落那个鼻青脸肿——刚被玻璃渣划破脸的实习生都忘了擦血，眼珠子差点黏在展柜上。
长生！谁心里不翻江倒海？
就在这绷紧的死寂里——
“噗！哎呦喂这味儿！”一声夸张的干呕猛地炸开！
所有人被惊得猛回头！
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猫进来了！他捂着鼻子，一只油乎乎的手在鼻子跟前使劲扇，另一只手高高举着半根还淌油的羊肉串签子！
那签子尖头被烧得黢黑发亮，丝丝缕缕混着烤糊羊油的恶臭青烟正顽强地从他指缝里往外冒！浓烈膻味混合着焦糊油脂气，暴戾地撞碎了探方里的沉闷空气！
“我说陈头儿！”周天捏着鼻子，嗓门扯得像卖大力丸的，“您这安保系统漏风啊！不光让人把‘菜谱’顺走了，连宵夜烤串都让人蹲墙根偷着撸啦？”
他捏着那根焦黑冒烟的签子跟指挥棒似的冲展柜方向一比划，油点子差点甩上防弹玻璃，“您瞧瞧！这火候！这烤糊了的孜然粒儿！这犯罪分子也太不讲究了！连垃圾都不带走啊！”
他两根指头嫌弃地夹着那油糊糊的签子，像捏着一条刚从泔水桶捞出的泥鳅。
“周天！你又闯进来干什么！”陈工头脸都气紫了，脖子青筋暴跳，“警卫！把这个捡破烂的……”
“等等！”
苏颜冷得能冻裂玻璃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她猛地转头，目光死死钉在周天手上那根冒烟的油签子上！
护目镜都没挡住那束锐利如手术刀的视线！
“那根签子，”她快步逼近，隔着一米多空气都能感觉到那股冰寒气，“给我！”
周天一副“我就知道”的贼笑，两根油指头故意捏着签子中段，把那还在滋滋冒烟、糊着一层黑腻油脂结块的尖头，直挺挺往苏颜眼皮底下递：“喏！苏大夫请验尸！绝对原汁原味犯罪分子亲用款！”
他指尖一送，签子差点戳进苏颜护目镜！
那股混合着劣质炭火和凝固羊油的刺激焦糊味，嚣张地往苏颜鼻子里钻！
苏颜手指稳得吓人。
戴双层乳胶手套的指尖精准避开油签子冒烟的糊头，只拈住签子尾端最干净一小寸！
签子的油腻烟气和苏颜周身那股冰冷干净的消毒水气狠狠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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