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教室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黑板上方的电子屏循环播放着新闻，江野父亲被捕的画面刺得人眼睛生疼。画面里闪烁的警灯穿透雨幕，荷枪实弹的警察将写字楼围得水泄不通，父亲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的背影在雨帘中模糊又清晰，这个画面在江野视网膜上烙下挥之不去的印记。他趴在课桌上，将脸埋进手臂，校服袖口还沾着今早匆忙间打翻的豆浆渍，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教室里的空调发出嗡嗡的低鸣，混合着雨声，让空气变得更加压抑。后墙的储物柜缝隙里，还塞着他上周偷偷给沈星河的薄荷糖包装纸，此刻正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卷曲。储物柜最深处，藏着一本被翻旧的漫画书，那是沈星河初中时送他的生日礼物，书脊处用胶带反复修补过。
耳机音量开到最大，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却盖不住后排的窃窃私语。
"听说他爸卷了好几个亿跑路"，林小柔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她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向闺蜜展示着最新的爆料新闻。手机屏幕蓝光映在她脸上，新闻配图里江家别墅的奢华外景与此刻教室里压抑的氛围形成刺眼对比。配图角落还标注着"江氏集团董事长江大海豪宅实拍"，下方评论区早已被谩骂声淹没。
"难怪江野天天开豪车，原来是赃款买的..."前排男生挤眉弄眼地交头接耳，书包上的名牌挂件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语气里满是嫉妒和不屑。他的铅笔盒边缘还沾着昨天抄江野作业时蹭到的橡皮屑，此刻却在转头时故意用胳膊肘撞了撞江野的课桌。
"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来上学？"角落里传来嗤笑，伴随着笔尖敲击桌面的哒哒声，像在为这些恶意的话语打着节拍。说话的女生偷偷瞥向江野，眼神里带着探究和鄙夷，她的课桌里藏着没写完的情书，原本是打算今天放学塞给江野的。情书下方压着张游乐园门票，是她悄悄跟踪江野和沈星河时捡到的票根。
这些声音像毒蛇一样钻进江野的耳朵，他的身体越缩越小，仿佛想要把自己藏进课桌里。书包侧袋露出半截游戏机，那是沈星河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此刻却被他死死压住，仿佛那是他仅存的一点温暖。游戏机外壳上还贴着他们一起去漫展时买的贴纸，两个卡通人物并肩战斗的画面已经有些褪色。贴纸边缘翘起的部分，还粘着江野偷偷抹上去的胶水痕迹。
沈星河握着笔的手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转头看向江野，少年蜷缩的背影紧绷得像张随时会断裂的弓，耳机线随着肩膀的颤抖微微晃动。那颤抖的幅度很小，却像根细针刺在他心脏上。他能感受到江野的绝望和无助，那是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沈星河的课本边缘被他捏出褶皱，上面还留着江野昨天用荧光笔标注的重点，此刻那些亮色的线条却刺痛着他的眼睛。课本内页夹着的电影票根边角已经起毛，那是他们上个月偷偷逃课去看的科幻片，散场时江野兴奋地说要和他造真正的宇宙飞船。票根背面还写着"和星河的星际之旅"，字迹被汗水晕染得模糊。
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突然飞来，砸在江野课桌上。展开后是潦草的辱骂："骗子的儿子，滚出学校！"纸条边缘还沾着不知名的污渍，像是谁随手扔来的垃圾。江野的手指死死攥住纸条，骨节发白，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沈星河看见他睫毛剧烈颤动，一滴眼泪砸在纸条上，晕开黑色的墨迹。那一刻，江野的脆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让他心疼不已。江野抽屉里还放着父亲送他的钢笔，笔帽上刻着他的名字，此刻却成了他痛苦的根源。钢笔旁边是张泛黄的照片，是五岁那年全家在游乐园的合影，照片里父亲的手掌稳稳搭在他肩头。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我的小野要永远开心"，字迹被岁月磨得模糊。
"嚯"地一声，沈星河猛地站起来，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大步走上讲台，教室里骤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举起信纸，眼神像燃烧的火焰："他的人生，轮不到你们评头论足！"他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充满了愤怒和坚定。阳光透过雨幕，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仿佛给这个瘦弱的少年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讲台上的粉笔盒被他碰倒，彩色粉笔滚落在地，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斑斓的色彩。粉笔灰扬起，落在他微微发红的脖颈上，混着汗水往下流淌。
撕碎纸张的声音清脆而决绝，白色的碎片如雪花般飘落。沈星河环视教室，声音冷得像冰："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刷两道题。"他转身回到座位，掏出纸巾扔给江野，动作带着几分别扭："擦干净，别影响我学习。"看似冷漠的话语，却藏着深深的关切。纸巾包装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那是他昨天特意为江野买的，因为知道江野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包装背面还贴着便利店积分贴纸，是他攒了三个月才换到的限量款。贴纸旁边，还粘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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