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上的裂痕玉佩还在原地，边缘被晨风吹落的沙粒半掩着。王沐阳没去碰它，只将手中新取的玉简轻轻放在石面，发出一声轻响。
李欣烨从地宫入口走来，袖口沾着符墨，手里捧着一块泛着微光的玉简。她脚步未停，直接走到石台前，将玉简悬于空中。灵力一引，一道光幕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布满红点，又迅速归拢成三处孤立的光斑。
“三处。”她声音平稳，“断龙谷、黑水坳、焚风崖。传讯断绝，但异动频率极低，无协同迹象。”
王沐阳盯着那三处光斑看了片刻，指尖在玉简边缘轻敲两下。积分榜的数据刚汇总完，各族出勤、救援、清缴记录清晰可查。制度运转三月，无人再提“不公”。
“黄文杰呢？”他问。
话音未落，北侧尘土扬起，一队人影快速逼近。黄文杰走在最前，甲胄破损，肩头有道划痕，血已凝固。他身后两名随从押着一名灰袍修士，那人低着头，双手被缚。
“断龙谷。”黄文杰站定，喘了口气，“法阵残了大半，守卫只有二十人，连阵眼都懒得补。这是最后一个出谷的，藏在塌陷的甬道里。”
王沐阳没急着问话，只看向李欣烨。她点头，指尖一划，玉简光幕切换至边境巡查日志。三日前，断龙谷方向曾有微弱灵力波动，但未达预警级别。
“审过吗？”王沐阳问。
“问了。”黄文杰声音低沉，“首领半月前就跑了，往南域去了。剩下的人不知该听谁的，有人想散，有人想撑，没人组织。这人是被迫留下的，负责烧毁残卷。”
李欣烨抬手，灵力探入灰袍修士识海。几息后，她收回手：“记忆未篡，与黄文杰所说一致。”
王沐阳这才看向那俘虏：“你们为何不走？”
俘虏抬头，脸上有道旧疤：“走？往哪走？外面认我们是残党，回去又没主心骨。有人守，就跟着守两天。反正……也活不长。”
王沐阳沉默片刻，挥手让随从将其带下。
议事殿内，石桌已摆开。王沐阳坐主位，李欣烨立于左侧，黄文杰站在右侧靠后一步。其余各族代表陆续入殿，赵岩拄着新换的铁杖进来，灰袍老者也到了，手里仍攥着拐杖，但没再咳嗽。
“今日召集诸位。”王沐阳开口，声音不高，“不是为开战，是为收局。”
殿内安静。
“残余据点，仅存三处。”他抬手，李欣烨将玉简光幕投于殿中，“断龙谷、黑水坳、焚风崖。无统属，无后援，无战意。他们不是敌人，是困在旧局里的人。”
赵岩冷笑：“那你还等什么？一口气推平，省得夜长梦多。”
“推平？”王沐阳看着他，“你带多少人去？死几个？伤几个？为一群已经散架的残兵？”
“可他们还拿着刀。”灰袍老者开口，“刀不放下，就是威胁。”
“所以，我们不攻。”王沐阳取出一块新玉简，灵力一催，殿中浮现一行字：**归附令**。
“三日内，放下兵戈者，免罪；助查余患，记功；仍持械者，视为公敌。”
“宽令？”赵岩皱眉，“你就不怕他们拿这三天重整？”
“他们没这个本事。”黄文杰接话，“我在断龙谷外蹲了一夜，连换岗都乱。有人站岗时睡着，有人偷喝存粮。那地方，塌一半，烧一半，连口像样的水都没有。他们不是在抵抗，是在等死。”
灰袍老者盯着光幕上的三处红点，良久，哼了一声：“你想让他们自己走出来？”
“他们走不出来。”王沐阳摇头，“但我们可以让他们知道，外面不是刀，是路。”
李欣烨补充：“积分制继续运行。凡协助劝降、提供情报、引导清查者，按功记分。三月后统一结算。”
“包括那些俘虏？”有人问。
“包括。”王沐阳答得干脆。
殿内一片低语。有人摇头，有人沉思，也有人微微点头。
赵岩忽然咧嘴一笑：“你要真这么干，我赤脊岭出十人，专跑劝降线。记多少分？”
“劝一人，记三分；带一人归附，记五分；若其后续协助清查，再追加两分。”李欣烨答。
“成交。”赵岩一拍桌子，“比砍人划算。”
灰袍老者拄着拐杖起身：“我不信这招能成。但……我也不拦。若真有人走出来，算你赢。”
他说完，转身离去。其余人陆续散去，有人低声议论，也有人直接走向登记处，开始报备劝降队伍。
黄文杰没走，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低声问：“你真觉得他们会出来？”
“我不知道。”王沐阳看着石台上的裂痕玉佩，“但制度立了，信约签了，积分记了。现在，该轮到他们做选择了。”
李欣烨站在殿口，望着远处飘扬的共旗。风大了些，旗布猎猎作响，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你写‘统合纪要’了吗？”她回头问。
王沐阳取出一块空白玉简，指尖凝聚灵力，缓缓刻下第一句：“非以力压，而以理服；非以权统，而以信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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