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镜的女人继续瘫坐在地上，像是双腿发软站不起来，只是一味地指着门缝渗出的黑血大哭。
她的眼泪混合着皮肤的污渍往下淌，在脸上汇成一条黑色的水流，滴落在下巴上，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她用没受伤的手一下下捶打着地面，粗糙的水泥地磨得指节又红又肿，很快就渗出了血珠。
小李半个身子卡在栅栏缝隙里，上半身趴在冰面上，双腿还在栅栏外冻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紫。
他看着周围慌乱的人影，用尽力气喊：
“别吵了！都别吵了！”
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小李声音发颤地说道：
“我确实没有这里冰库的钥匙，但通风管道的钥匙在我这儿，就在我口袋里，能打开通风口的栅栏锁！”
“你们要是想出去，就拿去吧！”
喊完这句话，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子一歪靠在货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又在睫毛上凝成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纪白舟立刻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天花板，果然见到有块铁皮松松垮垮地鼓着，比周围的铁皮颜色更深一些。
那正是通风管道入口的位置。
她上前一步，伸手从小李颤抖的手心里接过钥匙，
钥匙串上挂着几把不同样式的钥匙，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让她指尖微微一缩。
这串钥匙来得突然，甚至透着点说不出的诡异。
但眼下哪还顾得上这些？
当务之急，是赶紧从这里脱身。
纪白舟刚抬起手想要查看一下这个通风管道的结构，后颈的皮肤就突然一阵发麻，跟着一股混着铁锈味的风就直扑过来，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甚至没来得及回头，耳后已经清清楚楚听见了那破风的呼啸声。
不用看也知道，那男的手里的钢管正带着想要砸死人的力道，直朝她后背上劈过来。
眼角的余光里，纪白舟能看见那男人的脸，表情特别狰狞。
那模样，明摆着就是觉得这一下准能把她狠狠撂在地上。
“小心！”
纪白舟还没来得及给他一点惊喜，旁边的女人此刻却尖叫着扑了上来，细瘦的胳膊狠狠撞在男人的胳膊肘上。
那点力气其实根本不够看，却偏偏让劈下来的钢管猛地偏了一寸。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炸开，钢管结结实实砸在冻肉货架的铁架子上，迸出来的一阵白雾晃得纪白舟身子都跟着晃了晃。
她的身边，整排货架被砸得剧烈摇晃，那些冻得硬邦邦的肉块噼里啪啦往下掉了一地，粉红色的碎肉末混着冰碴子一下子飞溅开来，溅得那女人满脸满身都是，连头发丝上都挂着星星点点的渣子。
“你疯了！”
女人看着暂时完好的纪白舟，转过头看向男人，又气又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胡乱地抹了把脸，手背上立刻就沾了一层滑腻的肉汁，但她也管不了这么多，压抑着声音喊道：
“我们现在是一起被困在这里的！她要是倒了，谁来带我们找出口？你行吗？”
她指着男人的手一直在抖，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还有藏都藏不住那股子恐惧。
“滚开！”
男人见自己这偷袭居然真就差了那么一点得手，心里头的烦躁一下子涌了上来，压都压不住。
他粗暴地一甩胳膊，女人被他带着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货架铁架上，疼得闷哼了一声。
男人没再废话，再次举起了手里的钢管，眼睛死死盯着纪白舟。
这一次，钢管带起的风声更急更猛，直冲着纪白舟的面门就过来了。
纪白舟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里此刻全是疯狂，那眼神像是要把人活生生吞下去。
“等丧尸真的闯进来，谁都别想跑！”
男人嘶吼着，声音里满是狠劲。
“不如我先抢了钥匙自己出去！”
“你们这些人，全都是累赘！”
他这话还没说完，那根钢管已经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纪白舟的脸狠狠扫了过来。
纪白舟几乎是凭着本能往旁边一侧身，瞬息之间已经错开了原来的位置。
男人只觉眼前一花，钢管带着风声擦过纪白舟的肩膀，劈了个空。
力道没收住，他整个人往前踉跄半步，重心顿时失了稳。
就在他重心不稳、还没来得及调整动作的瞬间，纪白舟的手腕已经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翻转过来。
男人眼中，纪白舟手里那根实打实的拖把杆顺着这个势头往前一送，平平无奇的木杆带着股潮湿的霉味，不偏不倚抵在了男人的咽喉上。
男人的动作却在这一刻不知为何猛地僵在了那里，嘴巴张得老大，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死死盯着那根抵在颈间的拖把杆。
这东西，明明是木头的触感，可不知怎么的，男人的喉咙处偏生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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