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爆发的导火索，是早饭的餐桌上华鑫失手打碎的一只碗。
煮粥的电饭煲在条几上，离餐桌有几步的距离，季晴盛粥递给华鑫，让他帮着传一下。然而华鑫在低头刷手机短视频，手没伸到位，导致交接时出现偏差，那碗热腾腾的粥就打翻在地。
瓷片碎裂，粥溅出一大片，季晴心里压抑多时的火气瞬间窜至顶点，勺子砸进锅里：“你凡事能不能上点心？！”
华鑫只淡淡扫了一眼狼藉的地面，完全没有要动作的意思：“不就碎个碗吗？你把这打扫一下，再重新拿一个过来不就好了？”
季晴目光带到小脸僵硬的冬冬，把火气往下压了压，坐回饭桌旁给冬冬挑了碗菜，再放个馒头在上面，哄着他端到厨房去吃。
华鑫依旧低头看手机，拿起筷子倒过来冲季晴敲敲桌子：“我的粥。”
季晴拿起他的手机往院子里狠狠一扔：“你是没手没脚还是眼瞎啊？”
新手机，五千多，华鑫心疼地刚要发火，他爸妈先他一步骂出口，他便住了嘴，安安静静地埋头吃菜，还把季晴面前的那碗粥端过来吸溜着喝了一口。
华斌和童芳两张嘴堪比十几只鸭子，骂着骂着又扯到昨天樱桃收购的事，怪季晴前天晚上去姚家吃饭吃了满脑子屎，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打听到，害得他们俩昨天出了那么大一个丑，现在村里都在背后吐他俩唾沫星子。
“亏你还跟姚家沾点亲带点故，论辈分禾穗还要喊你一声表姐，但你瞅瞅，这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你自己比不上她也就算了，还不能跟她搞好关系？”
“你要是跟她关系好，她那俩老板朋友也不至于把咱家的樱桃压价压到10块钱！”
“真是白把你娶过来！姚家的关系你一点都没攀上就算了，这五六年，也才下了冬冬这么一个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瞅瞅你还能干啥？一点用都没有！”
季晴感觉自己的心口都被烧疼了，聒噪的声音里，又响起华鑫吸溜着喝粥的声音。她用尽全力把筷子往桌面一拍，起身的同时把桌子也掀了：“吃你&*%@！嫌我没用是吧？行，离婚！”
华斌和童芳一脸惊愕，是没想到季晴也会掀桌子：“你发什么疯？！”
华鑫手上端着碗，又吸溜一口，掀起眼皮看季晴，表情和声音竟然都没什么波澜：“你有病吧？”
季晴夺过华鑫手里的碗，砸在华斌和童芳脚边。她没疯也没病，她就是后悔，后悔当初没听禾穗的，一意孤行嫁了过来。这些年她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夜里失眠时回头想想，自己一意孤行的，又何止这一件事？
华鑫被砸了碗，脸上才浮现出愠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离婚？门儿都没有！”
华斌和童芳一听，这里边明显有事儿啊。童芳质问季晴：“怎么，你外头有人了？”
季晴被火烧得眼睛都快红了，快步追上起身欲出门的华鑫，一手扯住他的衣服，一手往他身上招呼：“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华鑫转身摆脱她：“我有什么好说的？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心里最清楚！”
童芳也追了出来，愈发怀疑，劈头盖脸一顿骂。
季晴气得抬手朝华鑫脸上挠去，华鑫左脸霎时四道血印子。
“泼妇！”华鑫推开季晴，快步出了院门。
季晴四下环顾，抄起墙角的大扫把再次追上去。
冬冬一直躲在厨房门后偷看，吓得小脸煞白，见季晴出去了，扔了手里的碗，哭着喊着“妈妈”，也追了过去。
童芳还要追出门去骂，被华斌喊住，让她把地上的菜收一收，上面没挨着地的捡一检还能吃，重新再做又得费工夫，他已经饿得不行了。
华斌说：“让他们打去！华鑫是男的，总不可能会在一个女人身上吃亏。还真能离咋滴？”
童芳一听，也有道理，她也饿了，于是把地上的菜捡一检，桌子扶回去，俩人就着粥喝馒头吃了起来。
吃完还得去摘樱桃，然后拉出去卖。真是没一个省心的，家里还那么多事儿呢。
华斌说：“给她们姐几个打电话，让都过来帮忙。”
童芳点头。
院外，门口大路上，季晴落后华鑫几步，手里的扫帚使劲儿扔过去，竹制的手柄刚好打中华鑫的脑袋。
华鑫这下真恼了，捡起扫帚转回身就要打季晴。
冬冬冲到季晴身边哭喊：“爸爸不要打妈妈——”
这一幕刚好就落在邻居眼里。
掀桌子那么大的动静，隔壁邻居不可能听不见，就说别是又吵架了，万一真是，那得劝劝，就过来看看。
一见这架势，立即出声制止：“华鑫，你要干什么？！”
说着就过去拉人，随后他家的男女老少都出来了。
季晴趁华鑫被拉住，就上来夺扫帚，夺不走，就对华鑫连踢带踹，非得让华鑫把话说清楚。华鑫就跟那锯嘴的霸总一样，长嘴不是用来解释的，只重复一句：“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这婚是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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