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中弥漫的腥气几乎凝成实质,粘稠地堵在沈清辞的喉间。她浮在暗红色的水面上,浑身冰冷刺骨,不是因为池水的温度,而是因为眼前那张转过来的脸——
芷荷!
太后宫中那位总是低眉顺目、说话轻声细语的三等宫女芷荷!她曾因笨手笨脚打翻茶盏被孙嬷嬷严厉斥责,还是沈清辞偶然路过为她解过围。此刻的她,依旧穿着那身熟悉的浅碧色宫装,但那张清秀的脸上却再无往日半分怯懦与恭顺。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丝毫光亮,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嘴角却偏偏挂着一丝极其诡异的、扭曲的微笑,仿佛提线木偶被强行拉扯出的弧度,看得人毛骨悚然。
“是……你?!”沈清辞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和寒意而颤抖,几乎破碎不成调。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记忆中那个胆小怕事的宫女与眼前这个站在尸山血海、诡异祭坛前,欲要触摸那邪恶核心的人联系起来!
芷荷的动作完全停滞了,她转头的姿态缓慢而僵硬,像是生锈的机括。她空洞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那诡异的微笑似乎加深了一丝,却更显恐怖。她没有回答,仿佛根本不认识沈清辞,又或者,眼前的“她”早已不是沈清辞认识的那个芷荷。
“哗啦——!”
头顶上方传来剧烈的破风声和金铁交鸣!皇帝的低吼与那怪物尖锐的嘶鸣交织在一起,战况显然激烈到了极点!不时有碎石和灰尘从洞口落下,溅起血池点点涟漪。
沈清辞的心猛地揪紧!陛下还在苦战!他还中了毒!
必须做点什么!
她强迫自己从极致的惊骇中冷静下来,目光急速扫视周围环境。这血池远比从上面看下来更加巨大,更像是一个广阔的地下湖,只是填满了粘稠的血浆和尸骸。四周洞壁上那些微微搏动的冥苔瘤体散发出幽幽紫光,勉强照亮这片恐怖的空间,光线却扭曲摇曳,将一切映得光怪陆离。
祭坛位于血池中央,由累累白骨和纠缠的冥苔构筑而成,形态诡谲,仿佛某种巨大生物的巢穴。那颗悬浮其上、缓慢搏动的巨大冥苔核心,每一次收缩都引动着整个血池的粘稠液体微微荡漾,散发出令人心智昏沉的邪恶能量波动。
而芷荷,就站在祭坛边一块凸起的、相对干涸的岩石上,她的双脚甚至没有沾染血污。她似乎对头顶的打斗充耳不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颗冥苔核心上。
她到底要做什么?她是谁的人?太后?还是……另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黑手?
沈清辞想起母亲医案中那张绘有类似纹样的图纸,想起母亲可能来过甚至调查过这里,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母亲的失踪,甚至死亡,是否与此地有关?而芷荷在此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某种必然?
“呃!”头顶传来皇帝一声压抑的痛哼,接着是身体重重撞在石壁上的闷响!
不能再等了!
沈清辞咬牙,开始奋力朝着祭坛方向游去。血池中的液体粘稠阻力极大,而且水下似乎还有什么滑腻冰冷的东西不时擦过她的身体,可能是残肢,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拼命划水。
她的动作似乎终于引起了芷荷的注意。
那双空洞的眼睛再次转向她,诡异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般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芷荷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一个干涩、僵硬,完全不似她平日嗓音的声音飘了过来,在这封闭的血池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和诡异:
“……碍事……”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起一只手,并非指向沈清辞,而是指向血池一侧洞壁上那些密集搏动的冥苔瘤体!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那些暗紫色的瘤体骤然亮起!紧接着,几具浸泡在血水中、原本毫无声息的浮尸猛地抽搐起来!它们的眼睛豁然睁开,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紫黑色!然后,它们竟挣扎着,以一种扭曲反常的姿势,朝着沈清辞扑腾过来!速度虽然不快,但那景象足以让任何人肝胆俱裂!
控尸?!这芷荷竟然能操控此地的冥苔和尸体!
沈清辞头皮炸开,惊骇之下,求生本能被激发到极致。她猛地吸一口气,潜入粘稠的血水之下,试图避开那些抓来的手臂。
水下能见度极低,一片浑浊的暗红。她勉强看到几双腐烂的腿在周围晃动。她屏住呼吸,凭着感觉拼命向祭坛底部游去。或许到了那里,能暂时避开这些恐怖的行尸。
就在她气息即将耗尽,肺部如同火烧般疼痛时,她的手突然摸到了祭坛粗糙的基座——那是由无数白骨和硬化冥苔堆砌而成的。
她猛地冒出头,剧烈喘息,眼前正是祭坛那狰狞结构的背面。暂时脱离了那些行尸的直接扑抓范围,但它们正缓慢地围拢过来。
她靠在冰冷的骨架上,心脏狂跳,抬头向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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