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人群中引起一阵小声的议论。有人嗤笑,有人沉思。
“羲小子说得对!”另一个中年汉子“土正”站起来,他负责丈量土地和规划建筑,心思缜密,“我在垒墙夯土时,日光投下的影子长短,每日都在变化!冬日长,夏日短!若能找到变化的关键点,定能知晓节气!”
尧看着羲和土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民心可用,智慧亦可用!
“好!”尧拍板,“土正!你负责选址、规划、督造高台!必须坚固、平整、方向精准!羲!你心思细,眼力好,负责观测记录!从现在起,你就住到崇山上去!巫咸长老,”他转向老祭司,“请您主持祭祀,安抚人心,并动用宗庙珍藏的玉琮、圭尺(原始的测量工具),确保方位神圣无误!”
一场与时间赛跑、与天对话的宏大工程,在生存压力和首领的决断下启动了。
选址与奠基: 土正带着测量队(手持原始的木质矩尺、垂绳)登上崇山之巅。这里视野开阔,东面一马平川,正对日出方向。他们清理了先民遗留的祭祀碎石,选定了一块天然平整的巨大基岩作为台基。在巫咸主持的盛大而庄重的祭祀仪式中,人们宰杀了牺牲,献上美酒和谷物,祈求天神和地只谅解凡人的僭越,保佑工程顺利。第一捧沾染了牺牲鲜血的纯净黄土被庄严地撒在基岩边缘,标志着观象台正式动土。
修筑夯土台: 工程浩大而精细。无数陶寺人肩挑背扛,将山下优质的黏土运上山顶。土正指挥着,用木板夹成巨大的方框(版筑法),一层土一层土地填入,再用沉重的石夯(多人合力抬起砸下)反复捶打、夯实。号子声在山巅回荡: “嘿哟——!夯要实啊——!” “嘿哟——!台要平啊——!” 每一层夯土都要达到极高的强度和平整度,因为未来的观测精度就依赖于这平台的稳固和平坦。土正几乎吃住在工地上,双眼熬得通红,用原始的水平和垂线工具反复校准每一个角落。羲则抱着几块打磨光滑的薄石片和炭条,在工地的角落,对着初升的太阳,笨拙地画下它的位置,记录下每天的日期。
关键的“缝”: 土台初具规模后,最关键的步骤来了——确定观测缝的位置和宽度!这需要天文观测和工程技术的完美结合。尧、土正和羲,连续几天在山顶露宿。羲负责紧盯日出点。土正则根据羲的指向(“再偏左一点点!”“高了!往下半指!”),指挥工匠在预设的巨大夯土墙(观测墙)上,用燧石工具小心地凿刻出缝隙的雏形。尧则沉默地站在一旁,如同定海神针,调和着羲的急躁和土正的谨慎。 “不行!还是太宽了!”羲在某个清晨,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指着刚刚凿开的一道缝隙,“太阳光溜进来一大片,边缘模糊,根本看不清它中心到底在哪一刻正好对准缝隙中心!”连续几天的失败,让这个年轻人有些挫败。 土正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泥灰,蹲在缝隙前,眯起一只眼瞄了瞄,又拿出心爱的玉质圭尺仔细比划:“羲小子,别急。这缝的宽度,我看……得比最细的柳条梢还要细才行!而且两边必须凿得笔直,像刀切的一样!”他抬头看向尧,“首领,得用最硬的燧石凿子,手艺最好的匠人,一点点磨,不能急。” 尧点头:“准!调‘玉工坊’的大匠‘璜’来!告诉他,这是雕琢‘天眼’!”
3,第一缕曙光
大匠璜的到来,带来了转机。他是陶寺最好的玉石工匠,双手粗糙却异常稳定,眼神锐利如鹰。他带来了最坚硬的燧石钻头和细如发丝的研磨石砂。观测墙上预留的缝隙位置,开始被小心翼翼地修凿、打磨。璜的每一个动作都凝神屏气,汗水浸透了他的麻衣。这不是雕刻装饰品,这是在石墙上硬生生磨出一道能精确捕捉太阳运行的“天眼”!
羲则进入了真正的煎熬期。他带着几个助手,不分昼夜地守在山巅。白天,他忍受着刺目的阳光,紧紧盯着那道正在被不断修窄、打磨的缝隙,捕捉日出瞬间阳光投射进来形成的狭窄光斑的位置。夜晚,他仰望星空,试图从星辰的轨迹中找到与太阳运行相关的蛛丝马迹。他累极了就裹着兽皮在冰冷的石头上打个盹,饿了就啃几口硬邦邦的粟米饼。风吹日晒,让他原本清秀的脸庞变得黝黑粗糙,只有那双眼睛,因为长期的专注而布满血丝,却依旧明亮如星火。
“羲,歇会儿吧。”一个助手递给他一个装水的皮囊,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担忧地说,“你看你都瘦脱相了。”
羲接过皮囊猛灌了几口水,冰凉的水让他精神一振。他摇摇头,抹了把嘴边的水渍,指着东方天际线:“不行!你看那边,启明星(金星)的位置又偏了!冬天的星图和夏天的肯定不一样!我感觉……太阳升起的最北点和最南点,一定和某些星星的位置有关!可我……我还没找到那个关键的‘点’!”他的声音带着疲惫,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他总觉得答案就在眼前,却隔着一层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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