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节,千户府上下过得忙碌而紧绷。
原本计划开春后的南下行程骤然提前至年后,使得所有准备工作都需在年节期间紧锣密鼓地完成。
打点年礼、祭祀祖先、府内清扫装饰,一样不能少,同时还要打点行装、安排车马、与各铺子掌柜做最后的交接嘱咐。
周氏虽心中不舍儿媳与孙儿即将远行,却深明大义,非但没有半句怨言,反而里外操持,尽力分担,只为让望舒能安心准备。
只是夜深人静时,望着窗外飘雪,想到即将到来的冷清,眼角难免泛起湿意。
望舒心细,察觉婆母情绪,特意寻了个机会请来三堂婶王孟氏,恳请她在自己南行后,能多来府中陪伴周氏说说话,排解寂寥。
孟氏闻言,爽利地一摆手:
“哎哟,我的好侄媳妇,这还用得着你特意交代?
我与你婆母是多少年的老妯娌了,情分自在心里。
你只管放心去办你的大事,北地这边,有我们这些老姐妹在,断不会让你婆婆孤单了去。
你呀,就操心好你自己,扬州那地界,听说比北地复杂得多哩。”
年前族中团年宴上,望舒又特意寻到安平郡主与族长,郑重拜托。
郡主听她说完,凤眸微挑,带着几分惯有的戏谑:
“瞧你这小心谨慎的样儿,放心吧,如今就是我想不照顾,族里那些指着你家商队分红过活的人也不答应啊。
你瞧瞧二房,明知是你们背后使了劲,他们可敢来闹?
族里的分红他们也有份,动了你们,就是动了他们自己的钱袋子,他们舍得吗?”
话虽调侃,却透着实情。
族长在一旁捻须微笑,温言安抚:
“望舒啊,你堂祖母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瞒你说,她早早就派了暗卫,轮流在你府外值守着呢。”
“暗卫?”望舒一怔,她出入王府多次,从未见过什么暗卫踪影。
郡主见她疑惑,略带一丝得意又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暗卫是你能随便见的?能让人瞧见的还叫暗卫?
那得是隐藏于无形,关键时刻方能现身的。
这可是我父王当年给我的陪嫁,统共就八个,你可不能往外说,这不合规制。
尤其不能让你兄长知道,他如今是天子近臣,与皇上太过亲近,指不定哪天这就成了别人的由头……”
郡主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醒与维护。
望舒心中一凛,连忙郑重应下,这份情谊,她铭记于心。
又与县令夫人刘氏在南北酒楼小聚,将北地产业暂时托付。
刘氏拉着她的手,言辞恳切:“妹妹放心,只要我夫妻二人还在这北地一日,定不叫那些外人有欺负到你铺子庄子上的机会!”
将一应人情往来、事务安排妥当,望舒心中稍安。
正月初八,宜出行。
天色微熹,千户府门前已是车马辚辚。
长长的车队排开,装载着行李、货物以及准备带到扬州打通关节的各色礼品。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整整一车密封严实的美酒。
这是望舒精心准备的“敲门砖”,北地的烈酒“醇不倒”、吴氏大女儿创新的“梅花酿”等皆在其中。
她甚至带上了酒方,盘算着若有机会,在扬州或可再开一间酒坊。
同行的还有吴氏的大女儿,名唤梅香,这姑娘继承了母亲的手艺,更青出于蓝,心思巧慧。
那清冽甘醇、带着冰雪气息的“梅花酿”便是她的杰作,极受北地女眷欢迎。
望舒对她颇为看重,此行带她,亦是存了在江南开拓酒业的心思。
“噼里啪啦”鞭炮声震耳欲聋,在弥漫的硝烟和家仆的祝福声中,车队缓缓启动。
周氏站在府门前,强忍着泪水,不停地挥手。
王煜从车窗探出头,大声喊着:“祖母,煜儿会想您的,您保重身体。”
直到府门在视野中变成一个小点,他才缩回车内,默默擦了擦眼角。
望舒拍拍他的肩,无声地安慰着。
车队与柳禄率领的商队同行了一段路程,穿过两个县城后便分道扬镳。
商队需沿途贸易,走走停停,而望舒一行则归心似箭,只求尽快赶赴扬州。
然而顾及卢医者年事已高,且需维持“病弱”伪装,行程并不能过于急促。
望舒早已飞书告知兄长林如海,言明携一位不便露面的神医同行,恳请他在城池关卡处尽量行个方便。
离了北地核心区域,沿途风光渐异。
最初几日,依旧是天凝地闭,风刀霜剑。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轮毂压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极目望去,四野茫茫,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黑白二色。
枯树枝桠裹着冰凌,如同琼枝玉叶,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偶有耐寒的乌鸦掠过灰蒙蒙的天空,留下几声苍凉的啼鸣。
王煜起初还觉新奇,久了便觉枯燥,只得缠着骑马的赵猛问东问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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