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折返周记铺子,买了上好的香烛、纸钱和几样时鲜果品作为祭品,一路打听着,往城外的平顶山走去。
平顶山果然不高,坡度平缓,山上多生松柏,郁郁葱葱。
爬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山顶。
按照林郎中生前说的方位寻找了一会儿,果然在几棵苍劲的松柏树下,找到了并排而立的两座坟茔。
墓碑历经风雨,有些斑驳,但字迹尚可辨认。
一座刻着“爱妻乔婉之墓”,另一座则是“爱女林秀之墓”。
这正是林郎中日夜牵挂的妻女。
四人原本以为,林郎中远在石城数十年,这两座坟茔定然荒草丛生,破败不堪。
然而走近一看,却大出意料。
坟丘培土颇新,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并无多少杂草。
墓碑前,还残留着一些燃烧过的香烛梗和纸钱灰烬,看上去是不久前才有人来祭拜过。
秦玥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又仔细核对了墓碑上的名字,确认无误,心中不禁涌起巨大的疑惑:
“会是谁呢?先生在本地还有亲人故旧吗?”
虽心存疑问,但见坟茔有人打理,总好过荒芜凄凉,心中也稍感安慰。
四人将带来的祭品摆好,点燃香烛,焚烧纸钱。
秦玥则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低声祷祝:“师母,秀秀姐姐,我是秦玥,先生的弟子。”
“先生他去年仙逝,我们送他回来了,七日后,就在他忌日那天,让他来与你们团聚。你们在那边,定要互相照应……”
说到这里,她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刘昌则在一旁默默烧着纸钱。
祭拜完毕,四人转身放眼望去,整个平阳县果然尽收眼底。
县城屋舍俨然,街道如棋盘,远处田野阡陌纵横,更远处一条河流如玉带般蜿蜒。
想来当年,林郎中年少时,也曾常在此处眺望家乡吧。
下山时,已是午后,日头偏西。
爬了一趟山,又心绪起伏,四人都觉得口渴难耐。
见山脚下路边有一个简陋的茶摊,支着凉棚,摆着几张方桌条凳,便走了过去。
“老板,来两壶解渴的好茶!”刘昌扬声招呼道。
茶摊老板约莫六十上下年纪,头发花白,穿着粗布短褂,精神却矍铄。
见有客来,赶紧笑着起身招呼,手脚麻利地砌了两壶茶端上来,又摆上几个粗瓷大碗。
他目光在四人脸上扫过,落在秦玥发间的白色孝花和几人鞋袜上沾带的泥土草屑,客套地问道:
“几位客官打哪儿来的?听着口音不像咱们本地的?”
随即又试探着问:“看样子,是刚去山上祭拜过了?”
刘昌点了点头,顺势与老板搭起话来:“老丈好眼力。我们确实是从南边来的,刚去山上拜祭了两位故人。”
他顿了顿,和秦玥交换了个眼神,状似无意地问道:
“老丈在此地摆摊,可知晓山上那林秀母女俩的坟茔,平日里是何人前去打扫祭拜?可是林家的族人?”
谁知那老板一听“林秀母女”四字,脸色骤然一变,手中的抹布都掉在了桌上。
他猛地抓住刘昌的胳膊,声音带着急切的颤抖:
“林秀?是不是怀仁?你们是不是认识怀仁?”
他的目光急切地转向一旁戴着孝的秦玥,眼圈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几乎是带着哭腔问:
“这闺女戴孝……是不是……是不是怀仁他……他出事了?”
秦阳见老者情绪如此激动,生怕他有个好歹,赶紧和刘昌一左一右扶着他坐下,连声道:
“老丈莫急,慢慢说,慢慢说!”
秦玥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对着老者福了一礼,自报家门道:
“老人家,晚辈秦玥,是林怀仁郎中的弟子。先生他已于去年在西南石城因病过世了。我们此次前来,正是为了送他落叶归根,归葬故里。”
老者闻言,身体晃了一晃,老泪瞬间纵横而下,他用粗糙的手背胡乱抹着眼泪,哽咽道:
“过世了……到底还是没等到他回来啊……”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秦玥,声音沙哑却带着亲切:
“孩子……孩子啊,我、我是你师伯啊!怀仁的师兄啊!”
四人皆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林郎中生前,从未提及过他还有一位师兄在此地。
老者见他们疑惑,苦涩地笑了笑,慢慢说起了往事:
“我姓黄,单名一个柏字。早年,家父与怀仁的父亲是故交,我便拜在了林老先生门下学医。可是……”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惭色:“可是我这个人,于医道上实在是毫无天赋。背汤头歌诀总是记混,辨药材性子也拿捏不准。”
“学了几年,毫无成效,自觉无颜再占用师门资源,便主动退了师门,另谋了生路。”
他的目光望向平顶山,充满了怀念:“虽然不再学医,但我与怀仁一同长大,情同手足,与他夫人还有秀秀那孩子也都极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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