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无声地覆盖着这片刚刚还血肉横飞的土地。冰冷刺骨的空气里,硝烟、血腥、机油、冻土的气息混杂着,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没有言语,只有沉默的交换,粗糙的手指触碰着冰冷的金属、温热的木头、带着体温的旧物。
那些物件,勋章、帽徽、狗牌、弹壳、铜币、木刻……每一样都微不足道,甚至破旧、残缺,带着各自战场上的尘土和硝烟,浸染着主人的汗水,或许还沾着难以察觉的血迹。它们被粗糙的、同样沾满污垢的手递出,被另一只同样粗糙的手接过,紧紧攥住。
那些布满血丝、布满硝烟熏痕、布满疲惫的眼睛,在交换的瞬间短暂交汇,里面没有胜利者的狂喜,只有一种穿越了语言、国界和尸山血海的,沉重的、带着无尽疲惫却又无比清晰的认同。
一种只有从同一个地狱熔炉里爬出来的人,才心照不宣的默契。寒风卷着雪粒子,抽打在那些沉默交换着“信物”的士兵身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在万里之遥的北京,深宫高墙之内,一间门窗紧闭的作战室却隔绝了外界的寒冷与喧嚣。巨大的、几乎覆盖了一整面墙壁的作战地图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和密集的彩色箭头标示着欧亚大陆上正在燃烧的战火。
几盏功率强大的白炽灯悬在头顶,投下冰冷而刺眼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油墨味、烟草味,还有一种精密仪器运行时散发的、微弱的臭氧气息。巨大的沙盘占据了房间中央,比例精确地模拟着从圣彼得堡到广袤西伯利亚的地形地貌。
唐启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沙盘前。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中山装,身形挺拔如松柏,在这充斥着焦躁与压力的空间里,显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沉静。
只有他微微抿紧的薄唇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透露出冰山一角下的汹涌暗流。他背对着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沙盘上代表圣彼得堡的那个点,以及从那点向东延伸出去的、代表着西伯利亚铁路的细长红线。
沙盘边缘,一台体积庞大、闪烁着幽幽绿色指示灯和无数复杂旋钮的机器——“电星-III”型远程战略电台——正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声。那是遥远战场上信息的血脉,正源源不断地泵回这颗决策的心脏。
突然,嗡鸣声的节奏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伴随着一组指示灯异常急促地闪烁起来,绿光急促地明灭,频率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像是一颗骤然加快的心跳!
唐启几乎在指示灯闪烁变化的同一瞬间,猛地转过身。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一步就跨到了那台代表着最高通讯权限的电台控制台前。
冰冷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组闪烁异常的指示灯。他伸出修长而稳定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控制台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识着“源解析”的琥珀色按钮。
电台内部传来一阵细微的、高速运转的机械啮合声和电子元件过载般的轻微嘶嘶声。嗡鸣声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随即,控制台中央的一块长方形液晶屏幕猛地亮了起来!
没有复杂的代码滚动,屏幕上直接跳出了一行经过机器初步解析、但依旧带着军事通讯特有的简洁与冰冷电码风格的信息:
【圣彼得堡 城破确认。目标(尼古拉二世)专列 已离站。方向:东。最高优先级标记:未载明。重复:未载明。】
屏幕上,“未载明”那三个字符,在唐启深潭般的眼底,投下了一小片冰冷的阴影。
唐启盯着那行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电台内部元件运转的低沉嗡鸣,和那几盏白炽灯发出的稳定电流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流淌。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倏地,他动了。不是大步流星,而是以一种近乎匀速的、带着某种沉重质感的步伐,重新走回到那张巨大的、描绘着整个东欧与西伯利亚的作战地图前。
他的目光,像最精准的探针,沿着地图上那条从圣彼得堡蜿蜒向东的粗黑铁路线——西伯利亚大铁路——缓缓移动。指尖没有触碰地图,只是虚悬着,沿着铁路线的轨迹,稳定地划过。
指尖划过了标注着“莫斯科”的巨大圆点——那里刚刚被标记上了一个表示“已被攻克”的红色叉号,显然不是终点。
指尖继续东移,掠过了广袤的、代表乌拉尔山脉的阴影区,掠过了地图上标注着“叶卡捷琳堡”的小字……最终,他的指尖停在了地图上大片大片代表西伯利亚荒原的、近乎空白的区域。那里,只有稀疏的铁路网线,标注着“鄂木斯克”、“新西伯利亚”、“伊尔库茨克”……这些遥远而孤寂的名字。
指尖就悬停在那片巨大的、象征着未知与寒冷的空白之上。
作战室里死寂一片,只有电台那低沉规律的嗡鸣,和头顶白炽灯稳定电流的微弱嘶嘶声。唐启缓缓收回了悬在地图上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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