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枪哑了。赵铁牛左肩血流如注,那柄刺刀还深深扎在肉里。剧痛和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魁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但下一刻,他布满血污的脸猛地扬起,眼中是疯狂燃烧的决绝!他竟伸出巨大的右手,一把攥住还插在肩上的刺刀刀柄!
“呃啊——!!!”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咆哮!他手臂肌肉暴起,青筋如蚯蚓般在皮肤下扭动,硬生生将那深深嵌入骨肉的刺刀,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碎肉,猛地拔了出来!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剧痛如同电流瞬间击穿全身,但这非人的痛苦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股川人特有的、如同石头缝里钻出来的硬气和蛮劲!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近乎麻木的冰冷和决绝!他随手扔掉那柄染血的刺刀,发出“当啷”一声脆响。然后,他用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巨手,猛地抓住身边弹药箱里一个沉重的备用枪管!那冰冷的钢铁触感似乎给了他力量。他像一尊浴血的天神,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滚烫沉重的备用枪管狠狠插进马克沁的枪身!咔哒一声,完成更换!
“来啊!!”他狂吼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吼出来!手指再次狠狠扣下扳机!带着复仇怒火的子弹风暴再次席卷狭窄的通道!这一次,枪声更加疯狂,更加暴烈!血与火在狭窄的连接处疯狂喷涌!
当陈锋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带着同样伤痕累累但战意更盛的队员,终于肃清前方车厢,杀回尾部连接处时,看到的正是这地狱般的一幕。
赵铁牛那巨大的身躯,像一座永不倒塌的铁塔,牢牢钉死在那个狭窄的入口!他那被鲜血完全浸透的军装,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粘稠而沉重的暗红色,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左肩的伤口狰狞外翻,血肉模糊得触目惊心。他脚下堆积的空弹壳,已经厚厚一层,几乎没过脚踝,金色的弹壳浸泡在从他身上不断淌下的暗红血泊里,闪烁着一种诡异而惨烈的光。而他手中的重机枪,依旧在咆哮!
每一次怒吼,枪身剧烈的震动都让他魁梧的身体随之颤抖,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滴落在滚烫的弹壳上,发出“嗤嗤”的轻响,升腾起一缕缕带着腥味的白烟。
库图佐夫上校被最后的几名死忠簇拥着,退到了最末端的行李车厢。这里堆满了各种皇家器具,华丽的银器、精致的珐琅器皿散落一地。
他背靠着一个巨大的、用铆钉加固的木箱,箱子一角在混乱中被撞裂,几块金砖从裂缝中滚落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诱惑而冰冷的光泽。这耀眼的金光映在他因失血过多而极度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讽刺。
他手中那柄象征着荣誉与权力的镀金佩剑,此刻却只能无力地拄着地面,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透过破损的车窗缝隙,他能看到外面包围上来的、穿着深蓝色军装的华夏士兵,刺刀在雪光下反射着成片的寒芒。一股冰冷的绝望,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加刺骨,彻底淹没了他。
“完了……罗曼诺夫……俄罗斯……”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他猛地举起佩剑,剑尖颤抖着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剑尖上镶嵌的宝石,在最后一缕残光下闪烁了一下,随即黯淡下去。他用尽最后的力量,试图让这柄剑完成它最后的使命——维护一个贵族最后的体面。
就在这时,“砰!”一声清脆的枪响!一颗子弹精准地打飞了他手中的佩剑!镀金的剑身旋转着飞出去,撞在堆叠的木箱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跌落尘埃。
陈锋站在车厢门口,手中的驳壳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他冷冷地看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沙俄上校,看着他那双彻底失去光彩、只剩下灰败和绝望的眼睛。
“库图佐夫上校,”陈锋的声音如同冰封的西伯利亚冻土,坚硬而毫无温度,“你的战争,结束了。”
库图佐夫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失去了佩剑的支撑,他终于再也无法站立。他靠着那个装满黄金的箱子,缓缓滑坐下去,瘫倒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身下是散落的金砖和破碎的皇家器皿。
他那身笔挺的、缀满勋章的军服,此刻沾满了灰尘、污迹和斑斑血迹,华丽的金线刺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如此黯淡可笑。
他空洞的眼神茫然地望着车顶华丽的、描绘着天堂景象的穹顶壁画,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最终归于沉寂。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目光恰好落在那柄跌落尘埃的镀金佩剑上,剑柄上沙皇的双头鹰徽记在阴影中模糊不清,像他崩塌的帝国一样黯淡无光。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喀山荒原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刺骨的冰冷。月光艰难地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下来,照亮了那条在铁轨上静静蛰伏的黄金长龙。整整三十节车厢,沉默地诉说着一个帝国的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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