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巧妙地将“调遣兵马”的概念,偷换成了“稳固东方”这个更具战略意义、也更符合沛县现状和利益的任务。
熊心显然对这套说辞很受用,他需要的是安稳的后方和名义上的臣服,而不是立刻就能抽调的、可能还不听指挥的军队。他满意地点点头:“军师深明大义!寡人便依军师所言,东方之事,全权托付于你!望军师勿负寡人所托!”
“臣,领旨谢恩!定当鞠躬尽瘁!”赵政躬身,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辅佐王室”的招牌,和东方控制权的正式认可,到手了。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甲胄碰撞和卫士的呵斥声。只见去而复返的项羽,竟不顾宫廷礼仪,一手按剑,大步流星地闯入殿中,他身后跟着面色焦急、试图阻拦的范增。
“大王!”项羽声如洪钟,震得殿内梁柱似乎都在嗡嗡作响,他根本无视一旁的赵政和宋义,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熊心,“我叔父尸骨未寒!章邯老贼尚在定陶耀武扬威!请大王即刻发兵,予我精兵十万,某愿为前锋,北渡大河,与章邯决一死战,为我叔父报仇雪恨!踏平咸阳,擒杀胡亥赵高!”
他这番如同火山爆发般的请战,带着冲天的怨气和不容置疑的霸道,瞬间将刚才那点虚伪的朝堂礼仪冲得七零八落。
熊心被他的气势所慑,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宋义。
宋义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沉声道:“项羽将军,丧亲之痛,我等感同身受。然,为国为将,岂能因私废公?章邯新胜,士气正旺,其势不可正面硬撼。当此之时,宜稳扎稳打,联络诸侯,待其疲敝,再……”
“放屁!”项羽勃然大怒,直接打断了宋义的话,他指着宋义的鼻子,唾沫几乎喷到对方脸上,“宋义!汝辈只知稳坐后方,空谈误国!我叔父就是信了你们的稳扎稳打,才在定陶遭了暗算!报仇雪恨,岂能等待?!你若怕死,便留在彭城,某自领江东子弟前去!”
范增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连声低呼:“羽儿!不可造次!大殿之上,岂可无礼!”
赵政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心中波澜不惊。项梁刚死,项羽就如此迫不及待,且如此跋扈,公然顶撞熊心和宋义,这简直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无遗。他悄然退后一步,仿佛要避开那无形的火药味,对身旁同样面色凝重的萧何递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果然,熊心的脸色由白转青,他年轻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基于恐惧的坚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项羽将军!寡人知你报仇心切,然军国大事,非同儿戏!宋上卿之言,老成谋国!此事……容后再议!你且先退下,整饬部众,听候王命!”
这是明确的拒绝,甚至带着呵斥。
项羽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死死瞪着熊心,又狠狠剐了宋义一眼,那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最终,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猛地一甩披风,转身大步离去,连礼都未行。
范增连连向熊心告罪,匆匆追了出去。
大殿内一片死寂,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熊心似乎耗尽了力气,疲惫地挥了挥手:“今日……就到这里吧。赵军师,你且先回驿馆休息。”
“臣,告退。”赵政躬身行礼,从容退出了这座弥漫着权力欲望、恐惧与裂痕的“王宫”。
回到驿馆,萧何才长舒一口气,低声道:“军师,今日这局面……项羽如此桀骜,楚廷内部,裂痕已深啊。”
赵政站在窗边,望着彭城街道上依旧有些混乱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熊心欲借宋义制衡项羽,夺回权柄;项羽恃勇而骄,目中无人;宋义看似得势,实则如履薄冰……而这,正是我等契机。”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
“让他们去争,去斗。我们只需握紧东方,深根固本。这盆水越浑,我们这条鱼,才能游得越自在。”
“通知下去,明日一早,返回沛县。”
彭城的喧嚣与暗涌,已被他置于身后。他的棋盘,在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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