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7年的五月,中原大地已然完全摆脱了春寒,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饱经战火摧残的土地。然而,在砀郡北部,这片刚刚被沛县军“安抚”下来的区域,空气中除了燥热,还弥漫着一种与周遭乱世格格不入的、近乎奢侈的“希望”的气息。
萧何站在一处刚刚清理出来的官署院落里,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身后跟着几名从沛县带来的精干吏员,人人手里都抱着一大卷用上好白绢书写、字体工整清晰的告示。这玩意儿在沛县不算什么,但在这砀北,简直是奢侈品。
“都打起精神!”萧何抹了把汗,对吏员们吩咐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按之前划分的区域,把这些《沛县新约》安民告示,给我贴到每一个乡、每一个亭、每一个还有人烟的村口!要让所有还能喘气的人,都看到,都听到!”
“是,萧功曹!”吏员们齐声应道,随即如同撒豆子般散向四面八方。
很快,在残破的城门口、在荒芜的乡亭土墙、甚至在几棵被剥光了树皮充饥的大树上,这些白得晃眼的告示被小心翼翼地张贴起来。内容简单粗暴,直击人心:
“奉军师令,沛县军安辑地方,保境安民!”
“即日起,砀郡新附之区,推行《沛县新约》!”
“一、减免本年及明年赋税三成!”
“二、登记无主荒地,分予流民、贫户耕种,头三年只收什一税!”
“三、设‘诉冤鼓’于各城邑官署,民有冤情,无论告官告吏告豪强,皆可击鼓鸣冤,查实必究!”
“四、招募流民,以工代赈,疏浚河道,整修道路,管饭,还给工分(可换粮、布、盐)!”
告示前,很快就围拢了一群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百姓。他们大多不识字,只能听着旁边一个被吏员临时拉来、识几个字的更夫结结巴巴地念。
起初是死寂般的沉默,仿佛这些话语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无法被疲惫的大脑理解。直到那更夫用尽力气喊出“分荒地”、“减赋税”、“可击鼓告官”时,人群才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微微荡漾起来。
“分……分地?真的假的?莫不是骗我们去当徭夫吧?”一个老汉颤巍巍地低声嘟囔,他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
“告官?俺们平头百姓,能告得赢那些老爷?”一个中年汉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已经看到了官老爷的板子。
“管饭?还给工分?”更多的目光则聚焦在这最实际的一条上,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怀疑,是乱世生存的本能。但希望,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让绝望的人心重新跳动。
与此同时,在通往砀北的各条荒芜小径和官道上,开始出现三三两两、扶老携幼的身影。他们是从南阳、颍川等地逃难而来的流民,如同被飓风驱赶的落叶,漫无目的地飘荡。许多人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神空洞,只是在求生本能下机械地移动着脚步。
“听……听说砀郡那边……不杀人,还分地……”一个妇人用干裂的嘴唇对搀扶着她的丈夫低语,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哼,鬼话!这世道,哪有不抢粮还给你地的?”丈夫啐了一口,但脚步却不自觉地朝着砀郡的方向偏了偏。
“爹,我饿……”被男人背在背上的小女儿发出微弱的哭泣。
男人咬了咬牙,看着怀里仅剩的、已经发硬的半块麸皮饼:“走!去看看!大不了就是个死,总比饿死强!”
流言如同长了翅膀,在绝望的土壤里悄然滋生、传播。“去砀郡,有活路”成了这些流民之间心照不宣的暗号。起初只是零星的试探,随着第一批到达砀郡边界、真的领到了一碗能照见人影却热乎乎的粟米粥、并被官吏登记了姓名籍贯(承诺后续分地)的流民将消息带回,人流开始变得汹涌起来。
在一条干涸的河床旁,曹参正带着一队士兵清理一窝占道抢劫的小股土匪。战斗毫无悬念,土匪们很快就被训练有素的沛县军击溃,丢下几具尸体和抢来的零碎财物四散奔逃。
“娘的,尽是些吃不饱饭的苦哈哈,也学人当土匪!”一个年轻军侯踢了踢地上的尸体,有些不忍。
曹参瞪了他一眼:“乱世心软,死的就是自己!把这些财物清点一下,能还的设法还给失主,找不到失主的……充入府库。把这些尸体埋了,曝尸荒野容易引发瘟疫。” 他语气严厉,但处理方式却透着乱世中难得的规矩。
另一边,韩信则带着他的锐士营,如同幽灵般穿梭在砀北的山林之间。他们的目标更明确——那些占据险要、企图继续顽抗或趁机坐大的秦军残余据点和新兴土匪山寨。
“韩将军,前面山坳里那个寨子,易守难攻,强攻伤亡怕是不小。”一个斥候回报。
韩信观察了一下地形,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谁说要强攻?找两个身手最好的,夜里摸上去,把他们的寨主和几个头目‘请’出来。其他人,群龙无首,自然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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