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沛县府库前,赵政亲自监督物资调配。他看着一车车粮草、一捆捆箭矢、一箱箱刚刚锻造出来的兵甲被迅速运走,突然停下脚步,对周围所有忙碌的官吏和民夫,朗声说道,声音穿透雨幕:
“前线将士,正在泗水用性命为我们抵挡强敌!他们若少一石粮,我赵政,便割身上十斤肉偿之!他们若缺一杆箭,我便亲赴前线,与将士们同袍杀敌!”
这话如同惊雷,在所有听闻者心中炸响。军师竟立下如此重誓!一时间,民夫们的号子声更加响亮,官吏们的算盘声更加急促,整个沛县的后勤体系,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泗水前线,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背水列阵的沛县军,在经历最初的慌乱后,反而被绝境激发了凶性。正如韩信所料,退路已绝,唯有死战!他们凭借着严整的阵列和韩信的精准指挥,硬生生顶住了楚军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冲击。河滩上尸横遍野,鲜血将浑浊的河水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项冠骑在战马上,看着久攻不下的沛县军阵,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支以新兵为主的军队,韧性如此之强!
“传令!集中兵力,攻其左翼!给我撕开一道口子!”项冠挥舞着战刀,厉声喝道。
楚军改变战术,集中精锐,猛攻沛县军左翼。左翼压力陡增,阵型开始动摇,眼看就要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号角声,从楚军侧后方传来!紧接着,一面“砀”字大旗出现在山坡之上!
是留守砀郡的预备队!是那些一个月前还拿着锄头、刚刚完成基础训练的新兵方阵!他们在得知前线危急后,在没有接到明确命令的情况下,由几个低级军官自发组织,日夜兼程,赶到了战场!
虽然他们的动作还显得有些生涩,阵列也不如老兵整齐,但他们的出现,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即将崩溃的沛县军左翼!更重要的是,他们恰好出现在了楚军久战疲敝的侧翼!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
“砀郡的兄弟们来了!”
绝境中的沛县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大振!
韩信敏锐地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
“锐士营!出击!”他长剑直指项冠所在的中军!
一直隐蔽在侧翼林中,养精蓄锐的三百锐士营精锐,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猛然窜出!他们无视周围的混战,目标明确,如同一支利箭,直插项冠的帅旗所在!
项冠正为侧翼出现的敌军而分神,猝不及防之下,被锐士营瞬间突入中军!护卫的亲兵被砍瓜切菜般放倒!
“项冠已死!降者不杀!”黑豺一刀斩断帅旗,将项冠血淋淋的首级高高挑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楚军主帅被杀,帅旗倒下,侧翼又遭突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士气崩溃,纷纷溃逃。沛县军乘势掩杀,泗水岸边,上演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逆转!
当捷报连同项冠的首级被快马加鞭送到沛县时,赵政正在亲自为一个在后勤运输中受伤的民夫包扎伤口。听到消息,他拿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药碗“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没有去看那碎片,也没有立刻去查看捷报,而是继续仔细地替那受宠若惊的民夫包扎好伤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缓缓起身。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雨水,久久不语。唯有那微微颤抖的肩头,泄露了他内心远不似表面那般平静的激荡。
泗水一战,韩信以寡敌众,背水一战,名动天下。而沛县集团,在经历这场外部危机的严峻考验后,其内部的凝聚力、战争潜力,以及赵政、萧何、韩信、曹参等核心成员的威望与能力,都跃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砥柱中流,力挽狂澜,一个新的格局,正在这血与火的洗礼中,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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