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的晨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沈言的眼底。
那日御书房外惊闻的醋海翻波,如同最沉重的枷锁,牢牢锁住了他所有的轻松与笑意。
他像一尊失了魂的玉雕美人,依旧精致,却失去了鲜活的光彩。
无论阿萦如何绞尽脑汁地逗趣,或是雪团如何用它毛茸茸的身体蹭着他的手心,沈言都只是恹恹地抬抬眼皮,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沉默。
那双曾亮如星辰的眸子,如今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阴翳,里面盛满了惊惶、茫然和一种深切的疲惫。
萧彻的心,被这持续的阴霾一寸寸揪紧。
他的清晏,不再因他的靠近而脸红心跳,不再因他的逗弄而羞恼嗔怪,甚至连那温顺的、带着一丝依赖的沉默,也变得疏离而沉重。
这比林牧野在朝堂上的任何一次顶撞都更让他焦躁不安,一种失控的恐慌感悄然滋生。
这日朝会结束,萧彻并未像往常那样立刻返回乾元殿。
他独自坐在空旷冰冷的御书房内,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第一次失去了吸引力。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紫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他此刻的心绪。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却穿透了重重宫阙,只看到清晏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萧彻深吸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需要一个真正了解清晏、懂得清晏心思的人。尽管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就是他心头一根最尖锐的刺。
“王德海。”帝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奴才在。”
“传镇国将军林牧野,即刻御书房见朕。”
当林牧野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门口时,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几分。
他身着武将常服,面容依旧刚毅,但眉宇间也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虑。
君臣二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无形的冰棱与火星激烈碰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敌意。
“臣林牧野,参见陛下。”林牧野单膝跪地,声音沉稳,礼节无可挑剔,但那脊梁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卑躬屈膝的意味。
“平身。”萧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如实质般落在林牧野身上,“赐座。”
林牧野起身,在距离御案稍远的锦凳上坐下,姿态不卑不亢。他敏锐地感觉到,今日的召见,与朝堂国事无关。
萧彻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
最终,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罕见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林将军,朕今日召你前来,是为清晏。”
林牧野的脊背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如刀,直视帝王:“陛下何意?晏晏他……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毫不掩饰的关切。
萧彻将林牧野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头那股熟悉的妒火再次隐隐燃烧,却被他强行压下。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很不好。” 帝王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力感,“自你复朝前几日始,他便郁郁寡欢,食不甘味,寝不安席。阿萦如何逗弄也无用,朕……朕亦无法。”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看向林牧野,“他不再笑,眼神空洞,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将军可知,是何缘由?”
林牧野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清晏的异常并非只针对自己?连萧彻也束手无策?那日匆匆一瞥,清晏眼中那陌生的、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恐惧,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陛下,”林牧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臣……前日在太医院附近偶遇晏晏。他……” 他艰难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个让他刺痛的眼神,“他看到臣,眼神……是惊惧的。臣从未在他眼中见过那种神色。他甚至……甚至未曾与臣招呼,便仓皇离去。” 林牧野的语气里充满了困惑和痛楚,“臣百思不得其解,是否臣何处言行失当,惊扰了他?”
“惊惧?”萧彻的眉头紧紧锁起,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林牧野,“他对你惊惧?” 这个信息让萧彻的心绪更加复杂。清晏对他,是疏离和沉重的疲惫;对林牧野,竟是惊惧?这截然不同的反应背后,隐藏着什么?
“臣对天发誓,绝无半分伤害清晏之心!”林牧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武将的铿锵和不容置疑的坦荡,“臣待他之心,天地可鉴!若有半分虚言,愿受千刀万剐!” 他直视萧彻,眼神坦荡而炽热。
萧彻看着林牧野眼中那份毫无作伪的痛楚和困惑,心中那份因“惊惧”而起的疑窦稍稍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无力感。
看来,清晏的异常,并非源自林牧野的“惊吓”。那到底是什么?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两个深爱着同一个男人的情敌,此刻却为了同一个人的憔悴而忧心如焚,暂时抛开了彼此间的剑拔弩张。
“朕亦不知。”萧彻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挫败,“朕待他之心,将军当知。这深宫之中,锦衣玉食,仆从如云,朕恨不能将天下奇珍捧到他面前,只为博他一笑。可他……却日渐枯萎。” 帝王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切的痛惜,“看着他这般模样,朕不太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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