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方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冷汗早已浸湿了他洗得发白的官服后背。
他嘴唇翕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长久以来的压抑几乎要将他击垮。
他既想豁出去将真相和盘托出,又想起昨夜酒楼里那赤裸裸的死亡威胁,想起家中羸弱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
萧彻看着地上抖成一团、濒临崩溃的赵文方,眼中寒意更盛。
他并未催促,只是周身散发的帝王威压越来越重。
沈言于心不忍,轻轻拉了拉萧彻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走到赵文方身边,并未让他起身,而是蹲了下来,声音放缓,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柔和:“赵主簿,你抬起头来。”
赵文方颤抖着,缓缓抬起头,脸上已是涕泪纵横,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沈言看着他,认真地说道:“陛下就在你面前,你有什么冤屈,有什么难处,现在是你唯一可以说出来的机会。天大的事,有老爷为你做主。你是在害怕那些人吗?”他指了指门外,“你想想,是他们的威胁大,还是眼前的天子更大?”
赵文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泪水流得更凶,他猛地磕头,声音破碎不堪:“老爷!夫人!卑职……卑职有罪!卑职无能!那河工款……还有之前的修路款……大多……大多都被李员外郎他们……贪墨了啊!”
一旦开了口,压抑已久的真相便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收不住。
赵文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将李员外郎等人如何虚报工程、如何克扣工料、如何欺上瞒下、甚至伪造账册的事情一一禀明。
他还提到,自己曾试图收集证据上报,却屡遭打压威胁,上次试图向路过的巡察御史递状纸,还被李员外郎的人半路截下,痛打了一顿。
“他们……他们还说,若卑职再敢多言,就让卑职家破人亡……老爷!卑职死不足惜,可卑职的妻儿……他们……”赵文方伏地痛哭,将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恐惧和愤怒尽数宣泄了出来。
萧彻听完,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被震得哐当作响!
“好!好一个李员外郎!好一群蛀虫!”萧彻的声音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怒意,“竟敢如此欺上瞒下,贪墨救灾修河之款,视百姓性命如草芥,视朝廷法度如无物!真当朕是瞎子、是聋子吗?!”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虽未至此,但那瞬间爆发出的恐怖威压,让整个院子仿佛都凝固了。
陈公公早已跪倒在地,连声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沈言也站起身,轻轻握住了萧彻紧攥的拳头,能感受到那拳头因为极力克制愤怒而在微微颤抖。
萧彻反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立刻派人去将那群贪官污吏碎尸万段的冲动。
他看向地上依旧在哭泣的赵文方,沉声道:“赵文方,你起来。你所言之事,朕已知晓。你的妻儿,朕会派人即刻接入衙署保护,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他们分毫。你现在,可能找到他们伪造账册的证据?”
赵文方听到陛下承诺保护他的家人,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情绪稍稍稳定。
他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努力回想道:“账册……真正的账目底稿,卑职曾偷偷抄录了一份,藏在……藏在衙门档案库一个废弃的旧箱子里,用油布包着。但他们做的假账非常精细,几乎可以乱真,恐怕难以轻易看出破绽……”
几乎可以乱真?萧彻眉头再次蹙起。即便找到真账,若无法立刻证伪,对方很可能会狡辩或拖延时间,甚至狗急跳墙。
就在这时,沈言忽然眼睛一亮,拉了拉萧彻的手:“陛下,我有个法子,或许能让他们立刻原形毕露。”
萧彻和赵文方同时看向他。
沈言狡黠地笑了笑,凑到萧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萧彻听着,先是诧异,随即眉头舒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赞许的光芒。
“此法甚妙!”萧彻抚掌,脸上怒容稍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冷厉,“就依夫人之计!”
他立刻对陈公公吩咐道:“陈公公,你亲自带两名可靠侍卫,持朕手谕,立刻去县衙调取去年河工及所有工程款项的全部账册,就说朕要亲自查阅。同时,派人暗中将赵主簿的家眷接至安全之处。”
“奴才遵旨!”陈公公立刻领命而去。
萧彻又看向赵文方:“赵爱卿,你也起来,稍后随朕一同前往县衙。朕倒要看看,这群硕鼠,今日还能如何狡辩!”
赵文方听到“爱卿”二字,浑身一颤,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连忙磕头谢恩,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腿还有些软,但眼神已然不同,充满了希望和决绝。
沈言看着萧彻雷厉风行地安排一切,那双凤眸中闪烁着洞察与威严的光芒,心中充满了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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