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校园里空荡荡的，大部分学生早就拖着行李箱回家了。林栀一个人在宿舍慢吞吞地收拾行李，窗台上那盆水仙冒出了嫩芽，花苞小得几乎看不见。
手机突然响起视频通话的提示音，屏幕上是陆辰言略显疲惫的脸。他身后是医院走廊的白墙，声音带着点沙哑："父亲明天出检查结果，要是稳定的话，后天就能出院了。"
"太好了。"林栀把手机靠在台灯旁，继续叠着衣服，"我买了后天的车票，我妈说要做你爱吃的桂花糕。"
视频那头安静了一会儿。陆辰言调整了下手机角度，声音轻了下来："林栀，有件事……"
话没说完就被护士的呼唤声打断了。林栀看见他转头应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
"你要去忙了？"
"嗯，晚点打给你。"他顿了顿，"照顾好自己。"
挂断视频后，宿舍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林栀摸着胸前的雪花胸针，总觉得他刚才话里有话。书架上的星空投影仪闪着蓝光，那是他昨天刚寄来的，附带的卡片上写着："让星光陪你等我。"
深夜十一点，林栀被手机震动吵醒。屏幕上闪着陆辰言的名字，她迷迷糊糊接起来，却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林小姐吗？我是辰言的表哥。他父亲病情突然恶化，现在在抢救。辰言他……状态很不好，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林栀一下子清醒了："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太晚了，已经没有高铁了。明天早上……"
"我开车去。"林栀已经跳下床开始换衣服，"请把地址发给我。"
冬夜的高速公路上几乎看不到别的车。林栀紧紧握着方向盘，导航显示还要开三个小时。她从来没在深夜独自开过这么远的路，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赶到他身边。
凌晨两点，她把车开进服务区休息。手机里有一条陆辰言发来的消息，时间是一小时前：
"父亲脱离危险了。你睡了吗？"
她立刻回拨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怎么还没睡？"
"我在来的路上。"她轻声说，"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就在她以为信号断了的时候，才听见他压抑的吸气声："这么晚开车太危险了。你到哪个服务区了？把定位发给我。"
一个半小时后，林栀的车驶入医院停车场。远远地，她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住院部门口，只穿了件薄毛衣套白大褂，在寒风中站得笔直。
她停好车，几乎是跑着冲到他面前。路灯下，他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看到她时，嘴角还是努力扬了起来。
"你怎么……"他刚开口，就被她紧紧抱住。
这个拥抱带着冬夜的寒气，却比什么都温暖。陆辰言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回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肩头。林栀感觉到他的肩膀在轻轻发抖。
"没事了。"她轻声说，手指梳理着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我在这里。"
他们坐在住院部大厅的长椅上，窗外开始飘起细雪。陆辰言握着她的手，指尖冰凉。
"父亲是突发性脑出血。"他的声音很轻，"医生说再晚十分钟可能就……"
林栀轻轻握紧他的手，安静地听他诉说这些天的焦虑和恐惧。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脆弱的一面，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学霸，只是个害怕失去父亲的普通男生。
"你知道吗，"他望着窗外的雪夜，"看着监护仪上那些数字跳动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生命就是一个函数，它的定义域和值域到底在哪里？"
她靠在他肩上："也许生命的函数没有定义域，爱也是。"
凌晨四点，护士来说病人已经睡着了。陆辰言带着林栀来到医院天台。雪已经停了，墨蓝色的天幕上星星特别亮。
"你看那边。"他指着北方的天空。
一抹幽绿色的光带在天际缓缓飘动，像轻柔的纱幔在夜风中摇曳。接着，粉紫色的光晕在绿光旁泛起，渐渐晕染成绚烂的光弧。
"极光……"林栀屏住呼吸，"这里怎么可能看到极光？"
"是特殊的地磁暴。"陆辰言从身后轻轻环住她，"预报说今晚有千分之一的概率能看到。我想，这一定是父亲好转的吉兆。"
极光在天幕上变幻着形状，时而如飘带，时而如皇冠。翠绿、粉紫、淡蓝的光影交织，把雪后的夜空装点得如梦似幻。
"记得我说过要永远陪你看星星吗？"他在她耳边低语，"没想到第一次兑现承诺，就看到这么美的极光。"
林栀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暖。极光倒映在她眼中，像落入凡间的星河。
"等父亲出院后，"他的声音伴着呼吸的白雾，"我想正式拜访你的父母。有些话，我想亲口对他们说。"
这个请求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转过头，在极光下看清他眼中的认真。
"好。"她轻声答应。
第一缕晨光撕开夜幕时，极光渐渐淡去。陆辰言送她到医院附近的酒店休息，在房间门口，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谢谢你来。"他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心醉，"好好休息，下午我带你去见父亲。"
关上房门，林栀站在窗前。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昨夜的极光仿佛一场美梦。手机里存着他刚刚发来的照片——极光下，他们依偎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得很长。
她打开日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
"在这个看见极光的冬夜，我许下一个愿望——希望每年的初雪，都能在你身边。"
而此时，陆辰言坐在父亲的病床前，看着老人安稳的睡颜。他在手机里写下备忘录：
"极光之夜，她跨越三百公里来到我身边。这个女孩，我要用一生去珍惜。"
窗外，朝阳终于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雪地上，也洒在两个年轻人许下的承诺上。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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