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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婶冰冷的石屋。**
灶膛里的余烬只剩下最后一点暗红,几乎无法驱散屋内的刺骨寒意。石婶枯坐在灶台前,怀中紧紧抱着那个冰冷中透出一丝诡异生机的襁褓。婴儿的眼皮,在她绝望而期盼的注视下,又极其微弱地、却无比清晰地**颤动了一下**!这一次,不仅仅是眼皮,那覆盖着淡淡寒霜的、小小的鼻翼,也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丝!
石婶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呼吸都屏住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婴儿的脸。婴儿那只小手上方悬浮的七颗暗红血珠,旋转的速度已经变得极其缓慢,如同即将停摆的星辰,光芒内敛,深邃得如同凝固的血钻。
突然!
“呜…哇…”
一声极其微弱、细若游丝、如同刚出生小猫崽般的**啼哭**,断断续续地从婴儿青白的唇间挤了出来!这声音微弱得几乎被屋外死寂的恐惧淹没,却如同惊雷般在石婶死寂的心湖中炸响!
“哭…哭了?真…真哭了?” 石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汹涌而出,在她布满冻疮和尘土的脸上冲出两道湿痕。她下意识地将襁褓抱得更紧,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焐热这块冰冷的“石头”。然而,婴儿的啼哭并未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石婶感到一种更深沉的恐惧。这哭声太微弱,太冰冷,仿佛不是来自生命,而是来自幽冥的回响。
婴儿的胸口极其艰难地起伏了一下,又一下。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出一缕转瞬即逝的冰冷白雾。那啼哭声也是断断续续,如同随时会熄灭的残烛,冰冷而诡异。石婶低头,看着婴儿那张在微弱挣扎中显露出生机的青白小脸,又看看旁边草席上,翠婶那彻底冰冷僵硬、毫无生息的遗体。翠婶的眼睛依旧圆睁着,凝固着最后的惊恐与不舍,直勾勾地望着低矮的屋顶。
巨大的茫然和撕裂感攫住了石婶。怀中的婴儿,是翠婶用命换回来的骨血,此刻正发出生的啼哭。可这啼哭如此冰冷诡异,悬浮的血珠魔气森森。而翠婶,这个泼辣能干、刀子嘴豆腐心的姐妹,就躺在旁边,身体已经僵硬。
“翠儿…翠儿啊…” 石婶哽咽着,泪水滴落在冰冷的襁褓上,迅速凝结成细小的冰珠。“娃…娃好像…活过来了…你听见了吗?他哭了…” 她对着翠婶的遗体喃喃低语,声音破碎不堪。
她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翠婶冰冷僵硬的脸颊,试图合上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却怎么也合不上。看着翠婶身上那件沾满泥污、被冻毒和寒气侵蚀得破烂不堪的粗布棉袄,石婶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
“不能…不能让你这样走…翠儿…” 石婶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强行止住汹涌的泪水。她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放在灶台旁尚有余温的角落里,用几块破布仔细围好。然后,她站起身,踉跄着走向角落那个落满灰尘的旧木箱。那是翠婶的嫁妆箱子,里面珍藏着翠婶压箱底的宝贝——一套从未舍得穿过的、用染成红色的粗麻布缝制、衣襟袖口用金线(实则是染黄的鹿筋)绣着缠枝花纹的嫁衣。
石婶颤抖着手打开箱子,一股淡淡的樟脑和旧布的味道飘散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套折叠整齐、虽然粗糙却寄托着少女时代所有美好憧憬的红色嫁衣捧了出来。红布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黯淡,但那金色的缠枝花纹依旧倔强地闪烁着微光。
她回到翠婶的遗体旁,跪在冰冷的泥地上。她用冻僵的手指,极其轻柔、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解开翠婶身上那件肮脏破烂的棉袄。每解开一个盘龙扣(**非遗细节:盘龙扣**——一种用坚韧的兽筋或树皮纤维搓成细绳,再以特殊手法盘绕、打结形成的古老绳扣,结实不易散开,常用来固定猎装或重要衣物),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当翠婶僵硬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时,石婶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拿起那件红色的嫁衣,如同进行一场最神圣的仪式,无比轻柔、无比珍重地,为翠婶换上。她将翠婶僵硬的手臂套进袖管,将衣襟仔细地掩好,系上嫁衣本身的盘龙扣。最后,她轻轻抚平嫁衣上的褶皱,将翠婶散乱的头发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拢在耳后。
换上了嫁衣的翠婶,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泥地上。虽然脸色青灰,身体僵硬,但那抹粗糙的红色和金线纹饰,却仿佛驱散了一丝死亡的阴冷,为她保留了一份属于生者的、最后的体面与尊严。石婶看着这一幕,肝肠寸断。她抱起襁褓,襁褓里的婴儿依旧在发出断断续续、冰冷微弱的啼哭。她看看穿着嫁衣的翠婶,又看看怀中诡异啼哭的婴儿,巨大的悲恸和荒诞感让她几乎崩溃。**“活人比死人重,死人比活人冷…可这活着的,咋比死了的还让人心头发寒?”** 她抱着冰冷的婴儿,跪在穿着嫁衣的翠婶身边,如同守着两座命运迥异却同样令人心碎的墓碑。屋外,死眸的凝视穿透石墙,带来无尽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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