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军的总攻撞碎薄雾时,第十一城的城楼还凝着霜。
号角声像淬了冰的刀子,刺破清晨的静,数架攻城锤裹着烧红的铁皮,在数百名士兵的推搡下往前冲 ——
木柄撞得冻土 “咚咚” 响,铁皮锤头映着天光,晃得城楼上的士兵睁不开眼。
空中的修士结着火阵,赤红色的火蛇顺着风势往下钻,舔舐着城楼上的冰盾,“滋滋” 的融化声混着木屑燃烧的焦味,呛得人直咳嗽。
杨文站在城楼中央,《古商道图》折成巴掌大,贴在胸口的旧军装里,被体温焐得温热。
他的眼镜片擦得干净,映着城下涌动的敌军,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青铜铲 ——
那是他的底气,比任何武器都沉。
“将军!城门快顶不住了!”
老张的嘶吼从左侧传来,他的长刀砍得卷了刃,刚劈倒一名爬墙的燕云兵,又有两只沾着血的手抓住了城垛,他一脚踹下去,鲜血溅在棉甲上,冻成暗红的痂,却半步没退。
城楼上的防御工事已被火蛇烧得残破,滚石砸下去,砸在敌军的盾阵上,只溅起几点血花;
冰箭射向空中的修士,却被火焰熔成水,连靠近都难。
城墙的缺口从指宽扩到碗口,燕云兵像潮水般往缺口涌,有个修士甚至跳上了城楼,火符刚要贴在杨文背上,就被旁边的老兵用断矛刺穿喉咙,老兵自己也被火焰燎了头发,抱着修士一起滚下城墙。
杨文却异常平静,他抬手招老张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只够两人听见:
“按计划来,重骑兵该动了。”
气息拂过老张的耳朵,带着通道里特有的凉腥 ——
昨夜他和第七城的重骑兵统领在地下石室碰的头,古图上第三条通道的终点,正好对着燕云军粮营的侧后方,那是群饿狼最软的腰。
老张眼里的焦躁瞬间散了,他抹了把脸上的血,转身猫着腰往城楼西侧跑,靴底蹭过城砖的碎渣,没发出半点声响。
杨文登上城楼最高处,抓起那面红绸旗 ——
旗是用士兵的旧棉袄改的,边缘还缝着补丁,他用力挥了三下,红旗在风里展开,像一团燃烧的血。
城楼下的燕云将领看得真切,他以为守军在做最后的顽抗,怒喝着拔刀指向城门:
“加把劲!破了城,屠城三日!女人和粮食都是你们的!”
士兵们的嘶吼声更烈,攻势猛地又狠了三分,却没人注意到,他们身后的粮营方向,树林里的枯枝正被马蹄踩得 “咔嚓” 响。
半个时辰后,喊杀声突然从燕云军后方炸开来 ——
是重骑兵!
三十名铁骑披着玄铁甲,甲片碰撞的 “铿锵” 声震得冻土发颤,长枪挑着寒光,从树林里冲出来时,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燕云军的粮兵全是老弱,正围着粮车啃麦饼,根本没防备,玄铁枪刺穿他们胸膛时,他们手里的麦饼还没咽下去,粮车被马蹄踹翻,麻袋裂开,金黄的粮草撒了一地,火折子扔过去,“呼” 的一声,浓烟瞬间冲天。
“粮营烧了!快跑啊!”
慌乱的呼喊像瘟疫般在燕云军阵中蔓延。
攻城的士兵回头望去,只见粮营方向的浓烟遮了半边天,连风都带着焦味,军心瞬间乱了 ——
没有粮,他们在这北境的寒风里,撑不过三天。
杨文猛地拔剑,剑刃映着火光,声嘶力竭地喊:
“反击!把这群杂碎赶出去!”
城楼上的守军瞬间像打了鸡血,老张第一个从城门冲出去,断矛挥得虎虎生风,戳穿一名燕云兵的膝盖;
之前咳血的老兵拄着刀站起来,刀砍在敌军的腿上,虽没砍断,却逼得对方倒地;
连城楼上的少年兵,都举起了短弓,箭虽射得偏,却钉在了一名燕云兵的头盔上,吓得对方扭头就跑。
激战中,杨文瞥见了那个曾蹲在角落念叨爹娘的小兵。
他正扶着一名坠马的重骑兵,重骑兵的玄铁甲断了,肋骨露在外面,小兵用自己的棉甲裹住对方的伤口,手臂被燕云兵的刀划开一道大口子,血顺着胳膊淌进重骑兵的甲缝里,却死死抱着对方的腰,往城门拖:
“别担心,我带你回城里!城里有药,有热汤!”
杨文的眼眶突然发热。
他想起这小兵第一天守城时,连刀都握不稳,现在却敢用身体挡刀 ——
祖先的智慧给了他们生路,而守护的信念,让每个胆小的人都成了战士。
燕云军彻底崩了,将领想收拢残兵,却被自己的士兵推搡着往后退。
有人丢了武器往护城河跑,冰面被踩碎,“扑通” 掉进冰水里,瞬间冻得只剩头露在外面;
有人跪在地上求饶,却被老张的断矛刺穿肩膀;
之前嚣张的修士,此刻只顾着往林子里钻,却被重骑兵的长枪从背后挑起来,像串在枪尖的糖葫芦。
当最后一名燕云兵消失在远山的轮廓里,第十一城的城楼上,欢呼声响得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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