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穿着厚实棉衣的客人围在铺子前,手里拿着刚买的、烫手的包子,一边被烫得直呵气,一边又迫不及待地张嘴咬了一口,滚烫的肉汁溢出嘴角,脸上顿时露出满足而惬意的笑容。
“张掌柜,你这包子味道是越来越地道了!”一个熟客边吃边赞道。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手艺!”张掌柜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祖传的方子,错不了!”
这充满烟火气的欢声笑语,伴随着那令人垂涎欲滴的浓郁包子香味,构成了一幅再平常不过却生机勃勃的凡俗市井画卷。
可这幅温暖祥和的画面,落在角落里形容枯槁的凌云眼中,却像是一把把烧红的铁钩,反复撕扯着他饥饿的肠胃和濒临崩溃的神经,构成一种极其残酷的折磨。
他的肚子,再次疯狂地、不受控制地鸣叫起来,声音大得在寂静的清晨如同擂鼓,连他自己都能清晰地听到。口水如同决堤般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顺着干裂的嘴角缓缓流下,滴落在胸前脏污的衣襟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那些在蒸腾热气中微微颤动、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白胖包子上,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渴望。
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干涸的心田里疯狂滋生、蔓延——冲上去!抢一个过来!立刻塞进嘴里!用滚烫的食物填满那空虚到极致的胃袋!
以他曾经拥有的修为境界,即便现在灵力尽失、身体虚弱不堪,但对付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俗掌柜和几个同样普通的客人,也应该如同探囊取物,不在话下。
可是……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自己那双脏污不堪、瘦骨嶙峋、指甲缝里满是泥垢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破烂得如同碎布条般的麻衣。
抢?
他凌云,真的要沦落到去抢劫一个凡俗街边包子铺的地步吗?
那个曾经挥金如土、视灵石如寻常石子、高高在上的天选少宗,现在竟然要为了一个最廉价的肉包子,去做拦路抢劫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一股难以言喻的、比饥饿感更加强烈的屈辱感,猛地冲上头顶,灼烧着他的脸颊和心口。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而清晰的刺痛。这痛楚,像一根冰冷的针,暂时刺破了屈辱的迷雾,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不能抢。
一旦真的动手去抢了,他就彻底践踏了最后一点底线,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就真的和那些匍匐在泥泞里、毫无廉耻的乞丐、无赖没有任何区别了。那点属于“凌云”的最后印记,也将彻底湮灭。
可是……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那被强行压下的饥饿感,如同积蓄了更久力量的猛兽,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凶猛的姿态再次袭来!腹中那剧烈的绞痛,几乎让他眼前彻底一黑,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他只能死死地扒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维持住站立的姿态。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尊严……
在生存面前,在即将被活活饿死的绝境面前,那点可怜的、摇摇欲坠的尊严,真的还那么重要吗?还能值一个包子吗?
凌云的心中,如同沸腾的油锅,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激烈挣扎。一边是残存的、属于天选之子的骄傲与底线,像风中残烛;另一边,是如同地狱烈火般灼烧着他的、足以摧毁一切理智的饥饿和对生存最原始、最强烈的渴望。
最终,那焚身的饥饿和求生的本能,如同山崩海啸,彻底压倒了那点微弱可怜的骄傲。生存的欲望,碾碎了一切。
他看着那个忙碌的包子铺掌柜,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深深地、用尽全力吸了一口混合着包子香味的冰冷空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羞耻都吸入肺腑,然后狠狠碾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关乎生死、也关乎灵魂沉沦的决心。
他可以不抢。
他可以……放下身段,去乞讨,去讨要。
就当是……对这不公的命运、对这冷酷的现实,暂时的、屈辱的低头。
只要活下去!只要撑过这一刻!
等他以后恢复了修为,重登巅峰,必定十倍、百倍、千倍地偿还回来就是了!
这个带着强烈自我安慰和自我欺骗性质的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混乱而痛苦的心绪,稍微找回了一点摇摇欲坠的心理平衡。
他下意识地、近乎徒劳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破烂不堪、根本无法蔽体的麻布衣衫,尽管知道这并不能改变他此刻如同乞丐的形象,但潜意识里,他还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保留最后一丝体面。然后,他拖着沉重如同灌铅、虚弱得随时会散架的身体,一步一晃,如同踩在刀尖上,朝着那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包子铺,挪了过去。
他的步伐极其缓慢,异常踉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松软的棉花堆里,深一脚浅一脚,身体控制不住地左右摇摆。周围偶尔经过的行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纷纷投来或好奇、或冷漠、或带着明显鄙夷的目光,但大多数人只是瞥了一眼,便漠然地移开了视线,匆匆走过,仿佛他只是一块碍眼的石头或一滩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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