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嘴硬!”工头不屑地撇撇嘴,带着浓重的鼻音,用粗糙的手指随意地戳向旁边一堆用厚实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货物,“喏,那边那堆,是粮食,分量算是最轻省的。给你小子一个机会,扛到对面那个仓库去,一趟,给你五个铜板。干不干?”
五个铜板。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像重锤砸在凌云心上。这点钱,连一个最廉价、最粗粝的窝头都换不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曾几何时,他随手打赏给端茶倒水、看门跑腿的下人仆役的零碎,又何止区区五个铜板?那时挥金如土,视钱财如粪土。而如今,他却要为这五个连塞牙缝都不够的铜板,去扛动那些沉甸甸、散发着土腥味的粮袋。巨大的落差,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但他别无选择。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最终只挤出一个字:
“干。”
“行,那就赶紧的!别跟个娘们似的磨蹭!码头上的时间就是钱!”工头不耐烦地挥了挥蒲扇般的大手,像驱赶一只碍事的苍蝇。
凌云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那堆粮食旁。一股谷物特有的、混杂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起来。然后,他弯下腰,伸出那双曾经只握法诀、抚琴弄墨的手,紧紧抓住一个麻袋粗糙的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提起——
“嗬……”
一声压抑的抽气声从他齿缝间溢出。这麻袋看起来体积不大,但实际的重量却远超他孱弱的想象!至少有七八十斤重!他拼尽全力,身体因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才勉强将这沉重的负担,歪歪斜斜地甩到了自己瘦削的肩膀上。
粗糙的麻布纤维立刻摩擦着他单薄衣物下的皮肤,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那沉甸甸的重量,如同山岳般压下来,肩胛骨和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咯吱”声,胸口被挤压得几乎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脚下虚浮,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步,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四周,毫不意外地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凌云的脸颊,瞬间如同被烈火炙烤,滚烫得能灼伤人。他死死咬紧牙关,牙根都感到了酸胀,强忍着肩膀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深处涌上的强烈不适感,艰难地抬起如同灌了铅的双腿,朝着工头所指的仓库方向,一步,一步地挪去。
这段距离,对于码头熟手来说,不过是几十步轻松迈过的路。
可对此刻的凌云而言,却无异于跋涉千山万水,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
那沉重的麻袋,仿佛要将他脆弱的脊梁彻底压断,每一次脚掌落地,都带来骨骼的哀鸣。双腿沉重得如同深陷泥沼,每一次抬起都耗尽他残存的力气。呼吸变得像破旧风箱般急促粗重,胸口传来阵阵沉闷的钝痛,仿佛有块巨石压在上面。额头上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手臂上那些沉寂已久的旧伤,也在这极致的压迫下苏醒,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过去的辉煌与此刻的狼狈。
往昔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那时,莫说这区区七八十斤的粮袋,即便是千斤巨石,他只需心念微动,灵力流转,便能将其轻松托起,甚至让它悬浮于空中,如同玩弄一片鸿毛。那时的他,何等的轻松惬意,举手投足间皆是超凡脱俗的风采。
可现在……
“快点!磨磨蹭蹭的找死吗?!耽误了船期,你担待得起?!”
工头那如同鞭子抽打般的厉声催促,再次狠狠抽在他的神经上。
凌云猛地咬紧下唇,一丝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强迫自己加快脚步,每一步都踏得更加沉重。
然而,就在他距离那敞开的仓库门只剩下最后几步之遥时,脚下突然一个趔趄——不知是踩到了散落的碎石,还是因为体力终于彻底告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尘土飞扬。
凌云整个人重重地、结结实实地向前扑倒在地。肩膀上的麻袋也随之轰然坠落,砸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刺耳的撕裂声,里面的谷物如同金色的溪流,瞬间从破口处倾泻而出,洒了一地。
巨大的冲击力让凌云眼前骤然一黑,胸口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他狼狈不堪地趴伏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口的疼痛,虚脱感让他一时竟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整个喧嚣的码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所有的目光,无论是惊讶、鄙夷、一丝丝微弱的同情,还是占绝大多数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都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这个趴在地上的失败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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