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卖花女彻底愣住了,手里的布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沾上了尘土,“去……去哪里?”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还不知道。”凌云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走得更远一些。”
卖花女的眼圈,瞬间红了,像染上了晚霞。她飞快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失态,纤细的手指用力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指节微微泛白,小声地、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地问:“还……回来吗?”
凌云沉默了片刻。这个问题很轻,却重若千钧。
未来的路太长,充满了未知的荆棘与风浪,他不敢轻易承诺归期,那可能只是无望的等待。
“或许吧。”他终究不忍让她彻底绝望,轻声说,带着不确定,“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看。”看看这座城,看看这里的人。
卖花女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挤出一个像往常一样灿烂的笑容,但嘴角的弧度却有些僵硬,眼底的水光更盛了:“嗯。外面……外面不比青风城,你要……照顾好自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她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过身,在小小的花摊里仔细翻找,最终挑出一束开得最盛、最蓬勃的野菊,金黄的花瓣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她用一段鲜艳的红绳,仔仔细细、近乎虔诚地捆好,仿佛在完成一件重要的仪式,然后才递到凌云面前。
“这个给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哽咽,努力维持着平静,“野菊……野菊生命力强,在哪儿都能活,不怕风霜。凌大哥,你也要像它一样,好好的,无论到哪里都要……好好的。”
凌云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那束带着泥土气息和露珠清香的野菊,花瓣上晶莹的水珠滚落,沾湿了他的指尖,清冽的香气萦绕鼻端。
他看着卖花女那双已经通红、努力忍着泪的眼睛,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涌起一股强烈的暖流,随即又被离别的酸涩紧紧包裹,五味杂陈。
“谢谢你,小花。”他无比郑重地说,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这些日子,谢谢你……谢谢你的花。”那些花,曾是他灰暗日子里最鲜亮的色彩。
“不客气。”卖花女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凌大哥,一路……顺风。”祝福的话最终只化作这最朴素的四个字。
凌云用力点了点头,喉头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笑容刻在心底,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花摊。
他没有回头。
他怕一回头,看到她强忍泪水的样子,看到她孤单的身影,自己刚刚筑起的决心就会动摇,就会舍不得离开这座温暖的小城。
从城南到城西,再到城北,凌云背着包袱,捧着野菊,绕着青风城走了一圈,像一个无声的告别者。
他去了老李的工棚。老李正蹲在地上修补工具,看到凌云进来,咧开嘴刚想打招呼,目光触及他肩上的包袱,笑容僵在了脸上。凌云将自己这些日子省吃俭用攒下的、除了盘缠之外的二十多个铜板,一股脑儿全留给了老李。
“李大哥,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了。”凌云拍了拍老李结实的肩膀,语气真诚,“城西的渠沟,以后就多劳你费心了。”
老李是个不善言辞的汉子,看着凌云肩上的包袱,又看看手里的铜钱,眼眶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了几下,才重重地拍着凌云的肩膀,声音粗嘎:“小子!出去闯,是好样的!别……别给咱青风城丢人!要是……要是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来!哥这儿,永远有你一口热乎饭吃!”话语简单,却饱含着一个底层汉子最厚重的情谊。
凌云笑着,用力应了一声:“嗯!”
他去了王婶的馄饨摊。正是傍晚收摊时分,王婶看到他肩上的包袱,二话不说,非要生火再给他煮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凌云坐在熟悉的小板凳上,看着王婶忙碌的背影,热气氤氲了他的视线。他默默地吃完,王婶又不由分说,往他包里塞了两个刚蒸好、还热乎得烫手的白面馒头。
“路上饿了吃,垫垫肚子。”王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切,像叮嘱远行的孩子,“外面坏人多,世道险,凡事多留个心眼,别太实诚。”她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他还去了曾经清理过的每一段渠沟。站在熟悉的岸边,看着那些如今已经畅通无阻、汩汩流淌的水流,水面倒映着晚霞。他仿佛还能看到自己曾经无数次弯腰、挥动铁钩劳作的疲惫身影,汗水滴入水中。这里,是他用双手挣回尊严的地方。
最后,他走到了城东的乞丐聚集地。这里依旧弥漫着破败与颓丧的气息。几个面熟的乞丐正蜷缩在背风的墙角,借着最后一点阳光取暖。看到衣着整洁、背着包袱的凌云走来,他们都有些惊讶,甚至惶恐地缩了缩身子——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和他们一起在泥泞里抢食的落魄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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