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你快来——”
余晖下,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蹲在石磨旁,好不容易盼到刚刚放学回来的佑升,兴高采烈地跑过了去。
她拉着哥哥的手,指着地上画得张牙舞爪的几个字,“哥哥你看我写的好不好?”
“这些都是你自己写的?”看到妹妹写满了期待的小眼神,佑升还是有点不大相信。
“嗯呐,哥哥,你看——,这些字,我全都记住了。”栀兰手里举着一段烧黑的树枝,花骨朵一样的小脸蛋,弄得脏兮兮的。
“你这个小脑袋可真机灵,再过几年就撵上我喽——”佑升用袖子帮妹妹擦着脸上的灰,内心充满了爱怜与骄傲。
女孩儿叫栀兰,刚过完六岁的生日;佑升是伯母家的堂兄,比栀兰大七岁。
小时候,栀兰不懂什么是堂兄,为什么要跟哥哥的妈妈叫“大娘。”她从记事起就跟哥哥天天在一块,在她的心里,哥哥跟她是一家人。
稍大点以后,她才慢慢明白,老爹(爷爷)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伯父,一个是大大(父亲),哥哥是伯父和伯母的孩子。
伯父从小就有痨病,身体一直很弱,早在哥哥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伯母刚刚二十出头就守了寡,和三岁的佑升相依为命。
老爹是读过书的手艺人,他的雕花木器在东南沿海一带是出了名的。他把做工艺攒下的钱都置办了田宅,光是土地就二百多亩。
奶奶去世早,老爹一个人把伯父和大大拉扯大,守着两个儿子过了一辈子。虽然家里人丁少了点,但是日子过得兴旺,殷实。不用下地,光靠地租一家人也能生活得绰绰有余。
老爹自己设计修建的这个院落,在苏北也算得上是最讲究的了。高耸宽敞的雕花黑漆大门外,卧着一对石狮;门扇上镶嵌着一对金光耀眼的铜环,那是栀兰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
她用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攥住门环,小腿一蹬就晃了起来。铜环撞击着门钹,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像铜铃一样好听。
老爹过世后,向来不喜欢农事的大大,跟着朋友一起去了海头,做起了小生意,三五天回不来一趟。佑升这个十几岁的小大人,就成了伯母和妈妈这两个小脚女人的依靠。
栀兰从小就跟着哥哥,走到哪跟到哪。佑升也特别喜欢妹妹,有一口好吃的,也分给妹妹一半,两个人在一块,从来不打仗。
哥哥白天去上学了,她就眼巴巴地望着大门,等着哥哥回来好带她玩。晚上她见哥哥写字,就乖乖地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哥哥写完了,她指着纸上的字问,“哥哥,你写的这个是什么字呀?”佑升以为她是问着玩,随口告诉她了,没想到她记住十来个了。
佑升抱起妹妹,任她的两条小腿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转了一圈,栀兰知道,这是哥哥对她的奖赏。小时候,她一哭,哥哥就这样悠着她,准把她逗的咯咯笑。
“哥哥,再悠一圈。”她感觉自己像飞起来一样,两条腿在半空里任意地甩着,两只小手紧紧地搂着哥哥的脖子“啊——,啊——,我要飞啦——”
小栀兰突然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哥……哥哥,那个……那个画画的‘画’画字我忘了,你教……我写呗?”
佑升把妹妹放下来,他也有点累了,长出了几口气,指着地上的“书”字说:“你看,读书的‘书’下边……”,
“它下边是个‘日’,日头的‘日’。”栀兰抢着说。
“对,那你再看看这个‘画’字下边……”。佑升拾起一截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画”字。
“小死丫头,你有功夫不学针线,谁叫你学这些东西的?”栀兰和佑升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大站在他们面前了。
栀兰躲在哥哥身后,眼泪汪汪地小声说:“大大,我也想上学。”
“你还想上天!”大大怒吓一声,随手抄起一根树枝就要去打。吓得佑升赶紧抱住二叔的腿,“妹妹快跑——”
栀兰的魂儿都要吓飞了,头也不回,撒腿就朝伯母屋里跑。别看她才不过六、七岁,心里跟明镜似的。妈妈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她跑回家只会连累妈妈遭殃。
“再叫我看见你到处写这些东西,我砸断你的腿!”大大见栀兰钻进伯母屋里,骂了一句回头对佑升说:“你好好学你的,今后不许教她。一个丫头家家的,不学针线,学那些东西有啥么用!”
栀兰趴在伯母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懦懦地问:“大娘……我、我是不是俺大大拾回来的……私孩儿?”
伯母被问得心里咯噔一下,小小的年纪,得受多大的委屈才能有这样的心思啊。
她轻轻地抚摸着栀兰的头,慢声慢语地哄着,“好闺女可莫胡说哈,你妈妈有你的时候,还是我给抱的呢,怎会是拾来的呢?你忘了你大大给你买的那些好东西啦?”
“那大大为、为啥么不兴我上学?……连我在地上写字都不行……”栀兰哭得言不得语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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