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兰十八岁的时候,担任了初级社副社长、妇女委员,同时还担任村里的团支部书记兼识字班长、赤脚医生。
她越来越漂亮了,弯弯的月眉下,一双温暖而有神的小眼睛,充满了智慧和教养;花骨朵一样的脸蛋舒展开了,就像两片白里透粉的牡丹花瓣,晶莹剔透;淡红色的嘴唇棱角分明地镶嵌在白净净的脸上,浑身都充透着灵秀气。
晚上,妈妈过来跟栀兰说:“前院你刘大娘过来给她娘家侄子提亲了,你大大对这门亲还是挺上心的,叫我跟你说一声,秋后看看差不多就订下来。”
“妈妈,全国都解放了,现在不兴父母包办啦。我连人长啥么样还都不知道,就要定下来啦?我不同意!”栀兰气得脸都红了。
“唉,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你要是不同意啊,恐怕你大大这关要难过去。”妈妈叹着气。
“我不管!小时候我连做梦都想上学,大大死活不让,是我自己偷偷摸摸跟哥哥学了点文化,才有今天。”提起上学,栀兰又不免心酸起来。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是我自己没有那个命。可现在是给我找婆家,我要跟人家过一辈子的,我总得自己相中才行吧?!”
五岁就受到新思想启蒙的栀兰,从小能讲、会唱,比一般的男孩子都有主意、有胆量。经过这几年在工作上的学习和锻炼,她已经有了较强的明辨是非的能力。
这次我绝不会再让步!如果我相不中,谁说也不行。我宁可不找婆家,也不能像妈妈那样,委屈求全一辈子。
在栀兰的记忆里,大大和妈妈是靠打仗过日子的。她亲眼目睹了妈妈这一辈子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气。她无数次地发过誓,将来我一定要找一个自己满意的婆家。
几天后,大大又要出门了,妈妈早早起床做好了饭菜。大大问,“前些日子刘嫂来提亲的事,你跟栀兰说了没有?”
“说了,闺女不大愿意。”
“她懂个啥么!”大大生气了。
“反正是她还小,先由她吧——”妈妈还想再劝几句,大大一挥手,把桌子上的一大摞碟碗全都摔到地上,砸了个稀碎。
妈妈惋惜地说:“不用吃饭了?你说你跟碗治个啥么气?”
“妈妈的,我叫你吃!”大大一边骂着,两手一掀,桌子上的饭菜全扣到了地上。然后抓起烟袋,头也不回,骂骂咧咧地走了。
孩子们听到了声音,都跑了出来,正好碰到大大气呼呼地从饭堂出来。
妈妈气得坐在那里抹眼泪。孩子都一大帮了,大大那个沾火就着的脾气一点没改。不管他说什么事,只要妈妈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立刻就翻脸。
但是这一大早的,他连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就出门了,说妈妈一点不心疼,那也是不可能的。虽然打仗的时候气得要死,但是毕竟夫妻二十来年了呀。
栀兰知道是自己惹的祸,但是这次妈妈没有受伤,看起来大大只是发了脾气而已,栀兰的心里还稍稍好受一些。
她重新盛了饭菜端上桌子,叫弟弟妹妹们陪着妈妈一块吃饭。自己回到屋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也许是从小被吓坏了,只要大大一生气,她的眼前就会立刻出现妈妈每次挨打的情景,像演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脑子翻腾。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义,我绝不能动摇。”栀兰坚定了决心。
然而很快她就被自己给打倒了。如果我不同意,那妈妈怎办?大大肯定会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到妈妈身上。
刘大娘说的这个人,会不会跟大大那些在旧社会成亲的男人不一样?栀兰又犹豫了,她努力地想说服自己。
她就这样翻过来掉过去的,想得头疼也没理出个头绪。
干脆不想了,找好朋友刘英商量商量吧,也许心里能亮堂一些。
栀兰刚走出大门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刘大娘的侄子,不正是刘英的表哥吗?我去找她商量,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栀兰转身就往回走。
“哎,我说大书记啊,你今天怎回事?见了我连话都不说,掉头就走啦?”
栀兰听刘英在后头叫她,回过头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一点影也没看见呢?”
刘英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说你呀!我就知道,你一听说俺妈妈给你提媒的事,保证得炸锅。”
栀兰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怎样?我是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刘英得意地问。
“那你跟我说说,你那个表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为什么非要把我介绍给他?”
栀兰比刘英大一岁,两个人差不多从出生就在一块玩,好的就差不多一个姓了。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开口就问。
“我不是信不过刘大娘,就是觉得包办婚姻太坑人了。你说两头都见不着个人影,父母只是看中了对方的家庭,只要父母同意了,这个人就算个瘸子瞎子,你也得跟人家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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