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的枣红马踏得青石板路哒哒作响,杨家人的骡车在其后颠簸。王生时不时回头时,目光扫过杨大川补丁摞补丁的衣襟,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撇——王县丞总说杨家是救命恩人,可这一家子粗布短打的泥腿子样,实在难让他将其与“贵人”二字挂钩。
官牙行的朱漆大门豁然洞开时,王生甩镫下马:
“杨掌柜,这些牙人惯会看人下菜碟,您可莫要露怯。”
他拨弄着腰间的玉坠,声音里带着三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杨老爹却像没听见,撩起车帘的手稳如泰山。他踏进门时,鞋底的泥土在青石板上留下几个浅印,却让守在门口的小厮多看了两眼——这老汉虽一身粗布短打可气度不凡看着不像普通的农户。
官牙内堂飘着沉水香,张牙人迎出来时,腰间的算盘珠子叮当响。他本待敷衍,一见王生的马牌,立刻堆起笑来:
“原来是王小哥带的贵客,快请上座!”
“张牙人,我家杨叔想寻个铺面,你给好好挑挑。”
王生斜倚在太师椅上,茶盖拨着浮沫,眼角余光却扫向杨老爹,似在看泥腿子如何出丑。
“铺面要临街,灶房宽敞,带后院能停骡车。”
杨老爹熟门熟路往中堂太师椅上一坐。那气度惊得张牙人茶盏险些脱手——这泥腿子怎的比县丞大人还像官老爷?
王生眼皮一跳,寻常农户见着气派的青瓦门楼早怯了三分,偏这杨怀玉坐得比门前的石狮子还稳当。
“还要添头骡子。再买几个人。”
杨老爹接着道,
“两个婆子,两个男人。犯过事的不要,口舌多的不要,偷奸耍滑的不要,心思太活络的不要。要老实本分、吃苦耐劳、干净整洁的。能干地里的活最好。”
舒玉本在心里吐槽着:
“是不是给老头刺激狠了,双十一也没这么个消费法啊。”
忽然听见杨老爹说要买人,攥着元娘的手猛地收紧。她生长在21世纪,早知道古代有卖身契,可当“买人”二字从阿爷口中说出时,仍像吞了块火炭卡在喉间——眼前的牙行里,隔间传来低低的啜泣,分明是人的买卖。她望着墙角缩成一团的几个身影,思绪乱成麻。
张牙人搓着手应下,却忍不住多瞧了杨老爹两眼。这老汉说话丝毫没有普通农户的畏缩之感,倒好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
“先看铺面如何?”
张牙人赔着笑,
“王小哥带来的,张某必挑最好的。”
一行人先去看了一家,颜氏不太满意,灶台狭窄得转不开身。杨老爹用旱烟袋敲了敲发霉的房梁:
“木料糟了,雨季怕漏。”
王生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这老汉竟懂砖木?
第二处铺不远处临着臭水沟,刘秀芝刚掀开帘子就皱了眉:
“夏天蝇虫乱飞,如何做吃食?”
张牙人额头见汗,悄悄扯了扯王生衣袖。王生这才惊觉,这一家子哪里是泥腿子,分明是扮猪吃老虎呢!
“还有一处,”
张牙人咬了咬牙,
“原是城南刘举人的小饭馆,刚修缮过,离大集和西市都近。前头是铺面,后院带菜园子,车马停得下。”
这处果然齐整。青砖铺地,前头是铺面,灶房很宽敞,灶台足有三尺宽,蒸笼架还带着新漆味。桌椅板凳也齐全。因为前不久才重新修缮过很是干净齐整,后面还带着两进的院子。后院很大,停两三辆骡车没有问题,还带着一大片菜园子,后院的菜园子翻得松松的,靠墙搭着葡萄架,正是舒玉喜欢的模样。
“多少银子?”
杨老爹敲了敲井台,井水映出他眼底的满意。
张牙人瞥了王生一眼,牙行底价本是80两,他咬了咬牙:
“八十两。办私契的话能在少……”
“办官契!按规矩,牙行抽一成。”
杨老爹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那就是88两,还算可以。”
张牙人眼睛一亮,这老汉竟懂行规!王生此刻彻底收敛了轻视,腰板挺得笔直——他终于明白,王县丞为何对杨家另眼相看。
看铺子的路上,舒玉像只炸毛的猫崽子黏在元娘身后。牙婆领着他们穿过两处逼仄的灶房,小丫头突然拽住杨大江衣角:
“阿爹,买人是不是就像买骡子?”
“胡说!”
元娘忙捂住她嘴,
“咱们是雇长工......”
“签了死契便是主仆。”
杨老爹突然驻足,烟锅在青砖上敲出火星,
“但咱们庄户人家,讲究将心比心。不会故意搓磨他们。”
这话说得张牙人后脊发凉,翡翠扳指都忘了转。
签契书时,舒玉扒着桌沿看杨老爹运笔。狼毫在宣纸上勾出铁画银钩,竟比王县丞的字还俊三分。张牙人将契书交给王生去衙门里换成官契,又带着杨家人去挑起了人。
杨老爹牵着舒玉走到前头,一进入买人的院子舒玉就被惊的瞪大了眼,一群瘦跟猴一样的男男女女被分开在两边教着规矩,从三五岁的小娃娃到五六十岁的老人都有。舒玉小脸紧绷望着廊下那些瑟缩的孩童,忽然想起前世宠物店的猫崽——那些隔着玻璃挥动的小手,像极了等待领养的流浪动物。有个妇人突然拽住舒玉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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