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豆大的雨点砸在院子的青石板上,溅起无数水花,很快就在低洼处汇成了浑浊的小溪。屋檐下垂下的水帘密集得看不清院外的景物,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吞噬,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敲打得人心烦意乱,更添绝望。
杨大川如同一尊被雨水浇透的石雕,僵立在西厢房门口。屋里刘秀芝痛苦的呻吟时断时续,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他早已麻木的神经。颜氏带着哭腔的安抚、元娘压抑的啜泣、还有那进进出出、端着一盆盆血水的慌乱身影,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他死死盯着那扇门帘,仿佛要将它盯穿。孙老郎中那句“孩子保不住了,只能尽力保大人”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保大人……保大人……可秀芝身下的血,似乎一直没有止住的迹象!那不断扩大的鲜红,像是一张狞笑的鬼脸,嘲笑着他的无能,吞噬着他最后的希望。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王大夫怎么还没来?郑河去了多久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杨大川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里是孤注一掷的疯狂。他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他要带秀芝去县里!哪怕是早一刻见到大夫,早一刻用药,也许……也许就多一分希望!
“钱钺!套车!快去套车!”
他猛地转身,对着缩在屋檐下、同样浑身湿透、惊魂未定的钱钺嘶声吼道,声音因为极度的焦虑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二爷!这……这雨太大了!路上怕是不好走啊!”钱钺也被这阵仗吓住了,但还保留着一丝理智。
“不好走也得走!爬我也要爬去县里!快去!”杨大川状若癫狂。
钱钺连忙点头:“我这就去套车!”
就在这时,一直被遗忘在堂屋的何管家,撑着把油纸伞,小心翼翼地探出身来。他方才在里面,将外面的混乱和危急听了个七七八八,此刻见杨大川要冒雨带病人去县里,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不避嫌了,连忙开口道:
“杨二爷!且慢!鄙人的马车就停在院门外,车厢还算宽敞,也能遮风挡雨。若是不嫌弃,就用鄙人的车吧!”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杨大川此刻也顾不上客气,通红着眼睛看向何管家,重重一点头,声音沙哑:“多谢!”
道谢完,他转身就要冲进西厢房去抱刘秀芝。
就在这当口,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碾压积水的哗啦声!紧接着,一个浑身湿透、沾满泥浆的狼狈身影,率先闯进了雨幕,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院子,正是去而复返的郑河!
“来了!王大夫来了!”
郑河嘶哑着嗓子喊道,声音带着脱力后的颤抖。
他身后,一辆马车紧跟着冲进了院子,车辕上坐着同样浑身滴水、脸色发白的药童。车还没停稳,杨老爹从车后跑了进来,他显然是一路跟着车跑回来的,满身的泥水,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
紧接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背着药箱的老者利落地下了车,正是王大夫!他虽也鬓发微湿,衣衫下摆溅了些泥点,但神色却异常沉稳镇定,目光锐利如电,瞬间扫过混乱的院子,沉声问道:“病人在哪?”
“在西厢!”舒玉和杨大川异口同声,声音都带着哭腔和急切。
王大夫不再多言,对药童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向西厢房,掀帘而入。
舒玉一直被元娘死死抱着,此刻见王大夫进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趁着元娘因王大夫到来而心神稍分的空档,像条滑不留手的小泥鳅,猛地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嗖地一下也跟着钻进了西厢房!
“玉儿!”元娘惊呼一声,想拦已来不及。
西厢房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刘秀芝躺在炕上,脸色灰败,嘴唇没有丝毫血色,气息微弱,身下的褥子已被鲜血浸透了大半。颜氏跪坐在炕边,握着她的手,老泪纵横。
王大夫一进去,直接坐到炕沿,手指精准地搭上刘秀芝的手腕。不过几息,他的眉头就紧紧锁死,脸色变得极其凝重。他又迅速查看了刘秀芝身下的出血情况,倒吸一口凉气。
“遭了!是血崩之势!”王大夫声音低沉,带着严峻。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打开药箱,取出针包。只见他双手上下翻飞,动作快得带起残影,一根根细长的银针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刺入刘秀芝头顶的百会、神庭,腹部的关元、气海,腿上的三阴交、血海等穴位。片刻之间,刘秀芝身上就多了十几根微微颤动的银针。
行针的同时,王大夫才有空隙急声询问:“之前用了什么药?”
守在旁边的孙老郎中连忙上前,将方才开的方子快速说了一遍,又道:“药还在煎,马上就好。”
王大夫听完,眉头并未舒展,只是沉沉叹了口气。他手下不停,继续运针,试图以金针度穴之法,强行吊住刘秀芝那一线生机,遏制住崩漏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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