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八点三十分。
渊海市金融大厦的电梯里挤满了面如死灰的社畜。
陆仁甲靠在角落，手里捧着一杯速溶咖啡，眼神还有些涣散。周末的记忆像碎片一样在脑海里飘荡——余歌冰冷的怀抱、没有心跳的胸腔、不需要呼吸的说话方式。
他使劲晃了晃头，试图把这些诡异的画面甩出去。
"可能是加班太久产生幻觉了。"他自言自语，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幻觉？你女朋友连心跳都没有，这幻觉也太具体了吧 (?_?)】
电梯门开了，人群像沙丁鱼罐头倒出来的鱼一样涌出。今天是公司年度体检的日子，所有员工都要去22楼的临时体检中心报到。
"又到了比惨大会。"旁边的技术部小张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稀疏的头顶，"去年我是轻度脂肪肝，今年估计要升级了。"
"你那算什么。"财务部的王姐接话，声音里透着疲惫，"我的颈椎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说再这样下去四十岁就得做手术。"
陆仁甲默默听着，心里倒没什么感觉。作为一个月薪一万五、背着三百万房贷的普通程序员，他早就接受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但本钱总会贬值"这个现实。
"陆仁甲！"赵德柱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股莫名的怨气。
自从上次被多肉母神通过各种电子设备折磨后，赵德柱看陆仁甲的眼神就很复杂——既想报复，又有点害怕。
"赵主管早。"陆仁甲礼貌地打招呼，脸上挂着标准的社畜微笑。
赵德柱哼了一声，挺着啤酒肚走进体检中心："希望你的体检报告能像你的工作态度一样'优秀'。"
这话里的阴阳怪气，连路过的清洁阿姨都听出来了。
"赵主管这是又吃火药了？"小张小声问。
"谁知道呢。"陆仁甲耸耸肩，"可能是昨晚麻将输了。"
【麻将？人家是被你的外星植物精神攻击了好吗 (╬￣皿?)】
体检中心被布置成流水线模式，每个科室门口都排着长队。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程序员们特有的咖啡味和熬夜味。
"血压150/95，您这是高血压了啊。"护士对着一个刚毕业两年的新人说，语气里带着同情。
"医生，我才25岁…"那个新人的声音在颤抖。
"25岁怎么了？"护士摇摇头，"上个月我们这来了个23岁的，心电图都不正常了。"
陆仁甲排在队伍里，听着前面的"病情交流"，心里毫无波澜。
"老李，你的尿酸多少？"
"580，医生说再高点就能用来点豆腐了。"
"那也比我强，我都620了，上次发作疼得我想剁脚。"
这种对话在IT公司的体检现场太常见了，大家比的不是谁更健康，而是谁的职业病更严重。
轮到陆仁甲测血压了。护士熟练地绑上袖带，按下开关。
"120/80。"她念出数字，然后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机器，"120/80？"
"有什么问题吗？"陆仁甲问。
"没…没问题。"护士的表情很微妙，"就是太标准了，标准得像教科书。您平时是不是经常锻炼？"
陆仁甲想了想，除了偶尔跑步买早餐，他基本不运动："还好吧，正常作息。"
【正常作息？你刚熬了三天夜写代码，这也叫正常？ (°_°)】
护士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在体检表上工整地写下数据。
接下来是抽血。陆仁甲撸起袖子，露出手臂。抽血的护士刚把针扎进去，就惊呼了一声："哇，您的血管真好找！"
"什么意思？"
"就是血管很清晰，很有弹性。"护士边抽血边说，"不像其他程序员，血管都埋在脂肪里，扎三次都找不到。"
旁边正在按压棉球的小张幽怨地看了他们一眼——他刚才被扎了四针。
心电图室。
陆仁甲躺在检查床上，护士在他身上贴电极片。机器开始运转，打印出一条条波形。
负责的老医生推了推老花镜，拿起心电图纸，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突然变了。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
"28。"
"做什么工作的？"
"程序员。"
老医生又看了看心电图，然后站起来走到陆仁甲面前，上下打量："你确定你是程序员？不是运动员？"
"确定啊，写代码的。"陆仁甲莫名其妙，"心电图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是太没问题了！"老医生激动起来，把心电图举到灯下，"你看这个，P波圆润，QRS波群形态完美，T波直立对称，心率60次整，一点早搏都没有！"
他转向旁边的实习医生们："都过来看看，这是标准的教科书式心电图！我行医四十年，这种心电图只在两种人身上见过——"
"哪两种？"实习医生们齐声问。
"刚出生的婴儿，和入定的高僧。"老医生顿了顿，"而这位先生，是个程序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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