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悄悄话"在落针可闻的凌霄殿里,简直清晰得如同擂鼓。殿内众神闻言,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托塔天王李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太白金星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四大天王嘴角都微微抽搐。
大家都是修炼有成的神仙,耳聪目明是最基本的,你这娃娃……是真当我们听不见吗?!
玉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回想起上次这么头疼还是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一边是证据似乎确凿的司法天神"犯罪",一边是突然冒出来的"亲外甥"护舅,再加上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孙悟空……这案子再审下去,天庭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蕴含无上法力的声音瞬间压下了殿内的嘈杂:"肃静!"目光威严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母娘娘身上。
"此事……牵连甚广,案情复杂。"玉帝斟酌着词语,果断选择了甩锅,"娘娘素来明察秋毫,执掌瑶池,对天条律例亦有深究。此事,便交由娘娘裁定吧。"
众仙目光齐刷刷转向王母。杨泽也紧张地看着那位曾在蟠桃林中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他当时不知其身份)的"仙女姐姐",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杨戬的衣袖。
王母娘娘神色平静,凤目微垂,似乎早已料到玉帝会如此决定。她缓缓起身,环顾殿内众仙,最后目光落在跪地的杨戬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一脸紧张的杨泽。
整个凌霄殿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王母的裁决。
"司法天神杨戬,"王母的声音清越而威严,在大殿中回荡,"虽有私藏仙子信物、损毁玉树、乃至牵连龙女殒命之嫌,然……"
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凝重:"其最终目的,乃是维护天条威严,秉公执法!其妹三圣母,私配凡人,触犯天条,杨戬身为司法天神,大义灭亲,亲手将其镇压于华山之下,此乃大公无私之壮举!其心可悯,其志可嘉!"
这番话让殿内众仙都愣住了。王母完全不提杨戬的"罪状",反而着重强调他维护天条的"功绩"。
"至于刘彦昌、刘沉香,"王母继续道,声音铿锵有力,"身为罪仙亲属,不思己过,反而意图反抗天规,杨戬对其追捕,亦是职责所在,无可指摘!"
她环视众仙,目光如电:"纵观其行,虽有瑕疵,然其维护天条、恪尽职守之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若因此等小节而重罚功臣,岂非令三界执法者寒心?"
王母娘娘的声音斩钉截铁:"故此,本宫裁定——杨戬无罪!非但无罪,其大公无私、铁面执法之精神,当为天庭众仙之楷模!"
这个判决,既出人意料,细想之下,却又在情理之中。王母抓住了杨戬"维护天条"这个大义名分,直接将所有个人情感上的"小错"都掩盖了过去。既保全了天庭的颜面,也维护了天条的威严,更巧妙地化解了这场危机。
敖广目瞪口呆,还想争辩:"娘娘!我那女儿……"
"东海龙王,"王母淡淡打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丧女之痛,本宫理解。然此事因果复杂,四公主之死,未必全系于杨戬一人之过。天庭自会另行抚恤,休要再纠缠。"
孙悟空气得龇牙咧嘴,指着王母和杨戬:"你……你们……好!好得很!俺老孙不管了!"说罢,拉着还想说什么的敖广,气冲冲地驾云离开了凌霄殿。那模样,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场风波,竟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收场。
杨泽可不管那么多,他只听明白了最后结果——舅舅没事了!他顿时喜笑颜开,刚才的紧张和愤怒一扫而空,连忙伸手去扶杨戬:"舅舅!快起来!我们没事了!王母娘娘真是明察秋毫!"
杨戬借着杨泽的搀扶站起身,复杂地看了一眼宝座上面无表情的王母。四目相对间,似乎有某种默契在流转。王母那深邃难明的目光中,似乎藏着看透一切的智慧,又似乎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暗示。
杨戬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致意,随后便任由杨泽拉着他的手臂,在一众神仙神色各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走出了凌霄宝殿。
身后,是尚未完全平息的窃窃私语,是众仙惊疑不定的目光,是王母娘娘那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目光,也是新一轮风波即将来临的预兆。
但此刻,对杨泽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保护了舅舅,而舅舅也承认了他的身份。这就足够了。
他紧紧握着舅舅的手,昂首挺胸地走出凌霄宝殿,那小小的身影在巍峨的天庭建筑映衬下,显得格外坚定,也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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