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陈刚教练。
他似乎刚结束修炼，背对着门口，上身只穿着一件被汗水完全浸透，紧贴肌肉的白色旧背心。
汗水沿着他强健的背肌沟壑蜿蜒流下，汇聚在腰带边缘。
那道横亘在右肩胛骨上的狰狞刀疤，在汗水和紧绷的肌肉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一条蛰伏的蜈蚣。
此刻正随着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微微起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抽搐。
陈刚显然听到了叩门声，但他没有立刻转身。
他的身体还沉浸在刚才暗劲勃发后的余韵中。
全身筋骨皮膜仿佛刚被千锤百炼过，发出低沉的嗡鸣，气血奔流如江河，脏腑深处还回荡着那奇异而浑厚的“虎豹雷音”。
尤其是右肩胛的旧伤处！
那被药酒和新生暗劲双重激发的灼热感与酥麻感。
如同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皮肉筋骨间乱窜，带来一种奇异的痛痒交织，让他不得不微微耸动肩胛，试图缓解。
他脚下，还残留着刚才站桩的痕迹。
手中，紧紧攥着那个褐色的药酒瓶子，瓶口敞开，浓烈辛辣的气息弥漫在门缝透出的空气中。
他仰头，喉结滚动，又灌下了一大口。
灼热的酒液如同岩浆滚入胃袋，瞬间与体内尚未平息的暗劲猛烈冲撞！
“哼！”
一声压抑的，短促到极致的擤气从他鼻腔深处迸发！
并非针对来人，而是身体内部力量激荡的本能反应。
随着这声闷哼，他背心下的肌肉线条骤然绷紧，又瞬间松弛。
随着体内那低沉如雷的嗡鸣渐渐平息，周身鼓荡的气息也缓缓收敛，如同潮水退去。
他吐出一口灼热的白气，又细又长，那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凝而不散。
陈刚缓缓转过身。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沉凝如山岳移动的质感。当他完全转过来，目光投向门缝外的莫天明时，莫天明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瞳孔深处仿佛有雷霆在隐隐滚动，精光内蕴。
莫天明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看到来人，陈刚脸上掠过一丝意外——这小子昨天才说被家里事绊着，近期怕是没空，怎么今天倒主动找来了？
“陈老师好。”莫天明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进来吧。”陈刚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低沉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他一边擦汗一边指着椅子示意莫天明过来坐。
莫天明轻轻掩上门，走到椅子旁迟疑了一下，只虚虚搭了半个屁股。
“别拘束，就当自个儿家。”陈刚把毛巾往盆里一扔，水花溅起时，余光瞥见他那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模样。喉间低低笑了声：“椅子又不会跑，坐实了。”
莫天明脸一热，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嘴角牵起一点不好意思的笑，带着点局促。
他借着这阵笑劲儿往下沉了沉，总算把屁股实实在在落了座，只是背脊还绷得像根没松劲的弦。
陈刚也没管他，“昨天林浩的事，没再遇到麻烦吧？”他的气息很快平稳下来。
“没有，谢谢陈老师关心。”莫天明摇头。
“那就好。”陈刚点点头，指了指空旷的院子，“地方看到了？就这光景。震远，现在就我一个。”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失落，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坦然。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像块沉甸甸的石头砸在莫天明心上，让他瞬间读懂了武馆的冷清，也掂量出那份独自坚守的孤独里，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重量。
“练武先练心，心正则拳正。八极拳讲究刚猛暴烈，硬开硬打，但更讲究一个正字。心不正，拳则邪。”
陈刚看着莫天明，眼神深邃，“现在这年头，有天赋又能静下心来吃这份苦的人，少了。所以昨天看到你，我才问那句。”他顿了顿，“现在，还想学吗？这里可没别人，只有枯燥和汗水。”
莫天明迎着陈刚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清晰而坚定：“想学！师父！”
这一声“师父”，在空旷寂静的武馆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刚脸上的肌肉似乎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不是笑意，更像是一种久违的触动被拨动了弦。
他深深看了莫天明一眼，吐出一个字“好！”
陈刚不再多言，径直走到院子中央那片被他汗水浸湿又蒸腾得半干的空地上。
“昨天你说练过家传武学，”陈刚的声音不高，却像沉甸甸的石头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来！搭把手。”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没有多余的动作，随意地站在演武厅中央，身形却如山岳般沉凝。
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潮水，无声无息地向坐在椅子上的莫天明漫涌过去。
莫天明心里咯噔一下，迟疑起来。师父这是要试他的斤两？可明劲的实力，到底该不该露出来？
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的可怕气势。莫天明心底的战意也噌地燃了起来！
“是，师父！”莫天明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陈刚对面约三步之遥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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