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顺着江尘的小臂滑下,滴在浮冰上,第三道莲纹刚浮现一角,镜湖的冰面就炸开了。
不是裂,是炸。整片湖面像被什么东西从底下顶起,轰然炸成无数飞射的冰锥。江尘一把将苏蘅拽进怀里,背脊撞上一块翻起的冰岩,耳边风声炸响,七道剑光从天而降,钉入冰层,围成囚笼。
剑柄上刻着“玄天”二字。
他抬眼,七位长老悬在半空,脚下踏着七色云台,袖口翻飞间,符纸如雪片般洒落。领头那人手持玉令,金光流转,正是天道令。
“玄阴灵脉现世,邪体当诛。”那长老声音冷得像铁,“交出密匣,束手就擒,可免炼魂之苦。”
江尘没动。左腕的刺青还在发烫,血口未愈,可那血莲锁链的幻影已被他用精血烧断。他能感觉到,深渊心脏的搏动消失了。铃声没了,心跳同步的压迫也没了。
但他不敢松劲。
他把密匣从心口扯下,反手按进苏蘅心口。她身体一颤,没睁眼,可那道贴着她心口的莲纹轮廓,瞬间黯了下去。
气息断了。
他的玄阴灵脉波动被她吞了进去,像一口井突然封了盖。七大仙宗的灵识扫过来,只觉眼前是个废脉少年,灵气微弱,不足为惧。
“找到了。”玄天长老眼神一厉,“就是他,体内有玄灵残息!”
江尘冷笑,指尖在袖中瓷瓶上轻轻一刮。七只瓶子,全在。
他没动,可苏蘅动了。
她猛地抬手,撕下蒙眼布。右眼金瞳完全睁开,瞳孔深处不再是纯金,而是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根系纹路,像九幽曼陀罗的脉络在眼底蔓延。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出。
血雾没落地,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托住,悬在空中,迅速凝成符阵。那阵法古老得不像人间之物,边缘扭曲,像被什么活物啃噬过。
她抬起手,指向空中七人。
“谁敢动他,魂魄永镇咒渊。”
声音不高,却像从地底爬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腐朽的回响。她身后,空气扭曲,一道百丈虚影缓缓升起——人形,双臂展开如莲瓣,通体由黑雾与金纹交织而成,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对燃烧的金瞳。
玄灵虚影。
七大仙宗弟子齐齐后退一步。连那七位长老,脸色也变了。
“噬魂咒?”玄天长老声音发紧,“这不可能!此术早已失传,连合欢宗都……”
话没说完,苏蘅抬手一挥。
虚影双臂合拢,金瞳骤亮。空中那三十六柄飞剑,本已锁住江尘四肢,此刻竟齐齐一震,剑身嗡鸣,像是被无形之手攥住,剑尖开始扭曲、弯折。
“退!”长老怒吼。
可晚了。
江尘动了。
他一把抓住苏蘅手腕,七只瓷瓶同时捏碎。毒粉混着心火喷出,顺着两人交握的手,直冲她心口。她金瞳一缩,体内那口玄灵体本源猛地被点燃,金焰从瞳孔喷出,与江尘的毒火交汇。
刹那间,火焰变了。
不再是青黑毒火,也不是纯粹金焰,而是熔金般的赤金色,带着腐蚀一切的高温,轰然炸开。三十六柄飞剑当场焚毁,连渣都没剩。火浪冲天,直扑七大仙宗战阵。
空中云台崩裂,符纸化灰。
玄天长老祭出护宗大阵,七色光幕刚撑起,就被那金赤之火舔了一下,边缘立刻焦黑卷曲,像被酸液蚀穿。他瞪大眼,想催动天道令,却发现令上金光竟在退缩,仿佛畏惧那火焰。
“不可能……这火……不是人间之物!”
江尘站在火中,衣袍猎猎,左眼琉璃金瞳转为血色旋涡。他没看长老,只盯着苏蘅。她脸色惨白,金瞳光芒剧烈起伏,像是随时会熄。
他知道她撑不了多久。
可火已经烧起来了。
他抬手,将最后一丝精血逼入心火,毒粉残渣在火焰中爆燃。那金赤之火猛地一涨,冲上云霄,撞碎层层阴云。天光裂开一道口子,血雨从天而降。
不是雾,是雨。一滴一滴,砸在冰面上,发出“嗤嗤”声响,像是烧红的铁落入冷水。
每一滴血雨里,都映出半张脸。
月白长袍,眼尾一点朱砂痣。那张脸没有完整轮廓,可江尘认得。
他握紧苏蘅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再撑一下。”
她没应,可金瞳又亮了一分。虚影双臂张开,金焰与毒火再次交融,火柱冲得更高。血雨落得更急,空中竟浮现出无数残影,全是那半张脸,层层叠叠,随雨而下。
玄天长老终于扛不住了。
他猛地咬破手指,在天道令上划出一道血痕,厉声喝:“撤阵!退!”
七位长老同时收剑,云台化作流光,急速后撤。七大仙宗弟子慌乱收拢,阵型大乱。有人想捡掉落的法宝,可刚伸手,血雨一滴落在手背,皮肉立刻焦黑脱落,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口。
他们退了。
不是败,是怕。怕那火,怕那雨,怕那虚影,更怕江尘站在火中,左眼血瞳倒映出的——那一片吞噬万物的黑洞纹路。
火渐渐弱了。
苏蘅膝盖一软,差点跪倒。江尘将她扶住,手还搭在她腕上。她金瞳的光在退,可没闭上。
“母蛊……”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江尘顺着她视线看去。
空中,一缕银线正从远处飞来,速度快得惊人。那是一只蛊虫,通体银白,尾端带钩,正直冲苏蘅心口。
他抬手就想甩毒粉,可瓶已空。
苏蘅却没躲。她抬起手,指尖对准那蛊虫,金瞳深处根系纹路一闪。那母蛊飞到她指尖前三寸,突然停住,剧烈震颤,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力掐住咽喉。
她盯着那蛊,嘴角缓缓扬起,带血。
“想回来?”
江尘没说话。他低头看自己左腕,莲花刺青的血口还在渗血,可那第三道莲纹,已经缩回冰面之下,像从未出现过。
他伸手,将密匣重新贴回心口。
匣子内壁,不知何时浮出一道影子——半枚断裂的铃纹,边缘参差,和他记忆中炼魂炉边的残铃,一模一样。
血雨还在下。
一滴落在他眉心,滚落时划出红线,像泪,又像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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