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玉之事,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谕天城掀起一阵涟漪后,很快便平息下去。其所属家族被严厉惩处,城规森严,再无人敢非议城主家事。而经此一闹,凌玥是城主唯一嫡女、身负混沌仙体的身份,也算是在谕天城年轻一代中悄然传开,再无人敢轻视。小家伙虽懵懂,却也隐约感觉到,周围的小伙伴们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更加……小心翼翼了,这让她有些小小的失落,但很快便被爹爹娘亲加倍的疼爱所冲淡。
随着出征之日的临近,谕天城的气氛愈发凝重。战舰云集,修士整装,肃杀之气冲霄而起。问道宫内,凌谕与墨渊、叶孤云、林清瑶、月瑶圣女等人的议事也愈发频繁,一道道命令发出,调动着这座庞大战争机器的每一根齿轮。
然而,在这片紧张的氛围中,凌谕依旧每日抽出固定时间,陪伴妻女。尤其是对女儿凌玥,他心中总存着一份因闭关多年而缺失陪伴的愧疚,恨不得将所有的关爱都补偿给她。
这日傍晚,夕阳将天边云霞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问道宫后苑的演武场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沐浴在暖光之中。
小的,自然是凌玥。她穿着一身利落的浅蓝色劲装,小小的身影站得笔直,冰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前方,小脸上满是认真。她手中握着一柄特制的、比寻常长剑短小轻盈许多的木剑,木剑表面流淌着温润的光泽,隐隐有符文闪烁,显然并非凡品。
大的,则是叶孤云。他依旧一身青衫,神色冷峻,负手立于凌玥身前丈许之外。他没有持剑,但周身自然流转的剑意,却让周围的空气都隐隐发出细微的铮鸣。
“腕要稳,心要静。”叶孤云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指剑道本质,“剑者,心之延伸。意未至,剑先动。你的眼睛在看我的肩,但你的剑意,却散乱不堪。记住,你的对手,不是我的肩膀,也不是我的剑,而是……‘我’。”
他说话间,身形未动,但凌玥却感觉仿佛有无数道无形的剑气从四面八方锁定了自己,让她呼吸都为之一窒。她小脸憋得通红,努力按照叶孤云的指点,调整呼吸,凝聚心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孤云身上,试图捕捉那冥冥中的“一线”契机。
凌谕和妍小妤并肩站在不远处的亭台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妍小妤依偎在凌谕身侧,看着女儿在叶孤云苛刻的指导下,一次次调整,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倔强地重新站好,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心疼,却又带着欣慰。
“叶兄对玥儿,倒是尽心。”妍小妤轻声道。她看得出,叶孤云并非简单地传授剑招,而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为凌玥打下最坚实的剑道根基,培养她的剑心与战斗直觉。这份情谊,弥足珍贵。
凌谕微微颔首,目光深邃:“玥儿身负混沌体,未来道途宽广,但初期根基尤为重要。叶兄的‘无痕剑道’,最重心性与根基,由他引导,再合适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只是……这般教导,未免严苛了些。”
他看到女儿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微微颤抖的小腿,心中自是心疼。
就在这时,场中叶孤云忽然并指如剑,对着凌玥虚空一点!
嗤!
一道细微却凝练至极的剑气,如同灵蛇出洞,瞬间点向凌玥持剑的手腕!这一指速度并不快,角度却刁钻无比,封死了凌玥所有习惯性的格挡路线。
凌玥冰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在巨大的压力下,她福至心灵,几乎是本能地,手腕以一种极其别扭、却妙到毫巅的角度微微一旋,木剑划出一道圆弧,剑尖竟然后发先至,点向了叶孤云那根手指的侧面!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木剑与剑气虚影相撞,凌玥小小的身子被震得踉跄后退了三四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木剑也脱手飞出。但她冰蓝色的眼眸中,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她挡住了!虽然很狼狈,但她确实挡住了叶叔叔这神出鬼没的一指!
叶孤云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满意弧度。他收回手指,淡淡道:“悟性尚可。今日到此为止。”
凌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小脸上却满是兴奋的红晕,她看着叶孤云,脆生生地道:“谢谢叶叔叔指点!”
叶孤云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对凌谕和妍小妤示意了一下,便化作一道剑光离去。
凌谕走上前,弯腰将坐在地上的女儿抱了起来,为她拍去身上的尘土,柔声道:“累不累?”
“不累!”凌玥搂着爹爹的脖子,兴奋地叽叽喳喳,“爹爹!你看到没有!我挡住叶叔叔的剑指了!虽然……虽然只挡住了一下下……”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嗯,爹爹看到了,玥儿很厉害。”凌谕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眼中满是骄傲。他能感觉到,女儿体内的混沌本源,在叶孤云这般引导下,似乎更加活泼凝练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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