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冬瓜眼尖,看到铜钱,贪婪地叫了起来!
“还有桐油!好东西!” 瘦猴也看到了桐油的光泽!
疤脸蛟更是眼中凶光大盛:“妈的!果然有货!给老子拿下!”
粗麻绳带着风绳兜头套下!瘦猴手里的鹅卵石也呼啸着砸向沈墨轩的腿!
千钧一发!沈墨轩避无可避!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住手!”
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陡然从垃圾堆侧后方、一条废弃破船的阴影里响起!
这声音如同拥有魔力,疤脸蛟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瘦猴扔出的鹅卵石啪嗒一声掉在垃圾堆上,冬瓜手里的麻绳也顿在半空。三人脸上同时露出惊愕,随即竟迅速转化为一种混杂着忌惮和…古怪的恭敬?
沈墨轩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循声望去。
只见那艘半沉在岸边淤泥里、船板腐朽、长满青苔的破旧漕船船尾阴影下,缓缓站起一个佝偻的身影。那人身材不高,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却浆洗得异常干净的灰色旧棉袍,外面套着一件同样破旧但干净的羊皮坎肩。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毡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满是深刻皱纹的下巴和一把稀疏花白的胡须。他手里拄着一根磨得油光发亮的老藤拐杖,身形佝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就是这样一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却让凶神恶煞的疤脸蛟三人瞬间收敛了气焰。
“葛…葛老爹?” 疤脸蛟脸上的刀疤抽搐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连忙收起撬棍,微微躬身,“您老…您老怎么在这儿?惊扰您老了…”
被称为“葛老爹”的老人并未理会疤脸蛟,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却异常沉稳地走出阴影,来到光亮稍显清晰的地方。他抬起脸,毡帽下,露出一双浑浊却异常深邃、仿佛看透世事沧桑的眼睛。那目光平静无波,如同古井,缓缓扫过疤脸蛟三人,最后落在蜷缩在垃圾堆上、惊魂未定、嘴角带血的沈墨轩身上。
“小疤子,” 葛老爹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苍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古旧的编钟,“码头上的规矩,是让你们看家护院,不是让你们欺行霸市,欺凌弱小。” 他的语气平淡,却像重锤敲在疤脸蛟心上。
疤脸蛟额头瞬间见汗,腰弯得更低了:“葛老爹教训的是!是…是这小子不懂规矩,在咱们地头上乱刨…”
“地头?” 葛老爹轻轻用藤杖点了点脚下的垃圾,“这堆腌臜物,也是漕帮的地头了?老头子我在这破船下躲清静几十年,倒不知这堆烂泥也姓了漕?” 他浑浊的目光平静地看着疤脸蛟,没有任何怒意,却让疤脸蛟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
“不敢!不敢!葛老爹您老说笑了!” 疤脸蛟冷汗涔涔,连忙摆手,“这…这堆破烂,您老爱待多久待多久!小的们…小的们这就滚!这就滚!” 他再不敢看沈墨轩一眼,对着瘦猴冬瓜使了个眼色,三人如同老鼠见了猫,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迅速消失在垃圾堆另一侧的黑暗里。
垃圾洼地,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远处码头的隐约喧嚣,和近处腐烂物发酵的细微声响。
沈墨轩惊魂未定,挣扎着想爬起来道谢,却因脱力和激动,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喉咙深处涌上一股带着浓烈腥气的温热液体!他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粘稠、甚至夹杂着细微黄色脓点的血块!
“咳咳…呕…” 他再也忍不住,侧头剧烈呕吐起来!呕出的不再是食物残渣,而是大滩暗红发黑、夹杂着黄色脓液和泡沫的秽物!腥臭扑鼻!肺部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痛得他眼前发黑,浑身痉挛!
“肺痈初起,风寒入里化热,热毒壅肺,肉腐成脓。” 一个平静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墨轩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葛老爹不知何时已拄着藤杖,站到了他身边。老人浑浊的目光落在他呕出的脓血上,又落回他惨白泛青、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你…咳…您老…懂医?” 沈墨轩如同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嘶哑地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葛老爹没有回答,只是用藤杖轻轻拨了拨沈墨轩呕在雪地上的脓血秽物,又看了看他散落在旁的“战利品”——那包沾满污泥的桐油、一小包碎米麦粒、一块厚重的粗麻布、一块锋利的碎瓷片,还有那三枚沾着污血的铜钱。
“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这些破烂?” 老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墨轩惨然一笑,嘴角又溢出鲜血:“活着…总得…有…念想…” 他挣扎着,用尽力气将散落的东西,连同那三枚铜钱,一点点拢到身边,死死护住。
葛老爹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光芒。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小子,会生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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