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往里…靠点…” 沈墨轩的声音嘶哑破碎,几乎淹没在风箱的呼哧声和铁锤的噪音里。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炉膛深处靠中心的位置。
王瘸子正烦躁地调整着铁块的位置,闻言一愣,狐疑地看了沈墨轩一眼。炉膛中心?那里的火苗看着更旺,但通常需要更久的预热,而且容易把铁烧得过火变脆。这小子懂个屁?
但鬼使神差地,也许是沈墨轩那双在炉火映照下显得格外幽深、带着某种非人专注感的眼睛,也许是昨天分拣废铁带来的那点残存的惊疑,王瘸子骂骂咧咧地,还是用火钳将那块生铁往炉膛中心挪了挪。
“呼哧…呼哧…” 破风箱艰难地鼓动着。炉膛中心的火焰舔舐着生铁。
沈墨轩的星瞳刺痛依旧剧烈,视野中那团代表生铁的暗红色光晕,在中心区域剧烈地“蠕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被强行搅动、激活。那模糊的“热”信号,正以远超边缘区域的速度,从暗红向着橙黄、甚至边缘开始泛出一点微弱的白炽转变!
“…风…慢点…火…稳了…” 沈墨轩再次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汗水混着煤灰,如同小溪般从他额角滑落。
王瘸子皱着眉,示意小栓子放慢拉风箱的速度。炉火不再跳跃得那么狂暴,火焰变得相对稳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瘸子习惯性地准备去夹铁,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铁该烧得差不多了,再烧下去怕是要过火。
“…再…等等…” 沈墨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却异常坚持。
王瘸子动作顿住了,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耐和怀疑。他死死盯着炉膛里那块铁,在相对稳定的炉火映照下,那铁块通体暗红,似乎与他平时烧的没什么不同。
“等个屁!再烧就废了!” 王瘸子骂了一句,伸手就要去夹。
就在他火钳即将碰到铁块的瞬间——
嗡!
沈墨轩星瞳视野中,那块生铁内部的能量场骤然达到了一个极其活跃的、均衡的临界点!整个模糊的光晕瞬间变成了均匀、明亮、如同液态黄金般的炽白!一股极其纯净、带着微弱金属锋锐感的“热”信号猛地爆发出来!
“…就是…现在!” 沈墨轩几乎是吼出来的,牵动了肺腑的伤,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王瘸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嘶吼惊得一哆嗦,火钳下意识地停住了。他狐疑地再次看向那块铁,在炽白的炉火映照下,铁块表面似乎…真的隐隐透出一种不同于普通暗红的、更加内敛的炽热光泽?
他不再犹豫,火钳猛地夹出铁块,放在铁砧上。抡起那柄豁了口的破锤子,带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期待和忐忑,狠狠地砸了下去!
铛!!!
一声远比之前清越、浑厚的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锤头传来的反震感也截然不同!不再是那种砸在粗粝顽石上的沉闷滞涩,而是一种带着韧性、带着某种内在“活性”的弹性回馈!火星四溅,铁块在锤下如同被唤醒的沉睡巨兽,迅速地变形、延展!杂质被挤压排出,内部的纹理在冲击下隐隐呈现出一种更加均匀、致密的结构!
王瘸子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圆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锤下那块迅速变形的铁块,又猛地抬头看向旁边扶着墙剧烈喘息、脸色惨白如鬼的沈墨轩!这…这手感!这声音!这成色!比他平时打出的铁胚,强了不止一筹!
这小子…真他娘的邪了门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瘸子的铁匠铺里,一种诡异而微妙的氛围在弥漫。
沈墨轩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气息奄奄、仿佛随时会倒毙的“晦气”学徒。他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搬柴、拉风箱、清理炉渣、搬运沉重的铁料。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伤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楚。星瞳的刺痛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棚屋里外驳杂混乱的能量信息流如同永不间断的酷刑。
然而,在剧痛的间隙,在被迫“看火”、“看铁”的时候,他开始尝试着将那种“钝化”的感知方式,运用到更细微的地方。他不再试图理解狂暴的信息洪流,而是像盲人摸索世界,只去感知那最表层、最模糊的“能量轮廓”。
当王瘸子准备将几块不同的熟铁回炉熔炼时,沈墨轩会嘶哑地提醒:“…那块…青的…火猛点…红的…温着就行…” 在星瞳那模糊扭曲的视野里,不同来源的熟铁块,散发的“金”之波动有着极其细微的惰性差异,需要不同的加热强度来激活其内部的延展性。
当王瘸子叮叮当当敲打着烧红的铁器,因用力过猛或角度不对,导致铁器内部应力开始失衡、出现细微裂痕风险时,沈墨轩会艰难地发出警告:“…轻点…角…要裂…” 星瞳被动捕捉到铁器内部能量场出现的、极其微弱的不稳定“涟漪”。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这种模糊的感知,投向铺子里偶尔出现的顾客。当一个穿着油腻短打、眼神闪烁的汉子,拿着一枚磨损严重的铜钱来要求修补一口破锅时,沈墨轩在搬动锅子的瞬间,目光无意间扫过那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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