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与奢靡的气息在“永暗回廊”深处翻滚蒸腾,如同沉疴痼疾散发出的垂死气味。这曾是天庭关押重犯的牢狱,无数大凶巨孽在此哀嚎着耗尽神元,如今却被改造成仙界最隐秘、最肮脏的销金窟。粗粝的玄冥石壁上,昔日囚徒绝望的抓痕被仙法强行抹平,覆盖上层层叠叠、流动着幽暗光泽的禁制符文,如同无数只贪婪的眼睛,无声地汲取着场内每一丝膨胀的欲念和灵魂深处的恶念。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沉淀着无数不可言说的交易、背叛和血泪,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仿佛吸入了凝固的罪恶。
姜小满将自己缩在角落最浓重的阴影里,粗糙的斗篷兜帽几乎遮住整张年轻却写满世故的脸,只留下一个线条紧绷的下颌。指尖在宽大的袖袍中,轻轻摩挲着那枚冰冷的、带着不祥霉绿纹路的玉符,那细微的阴寒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目标就在前方,那蒙着厚重如夜的黑绒的拍卖台上。成败,在此一举。
“诸位尊神,静候多时!”一个滑腻如油、带着金属刮擦般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钝锯在切割朽木,蛮横地撕裂了沉闷压抑的空气。拍卖师“诡舌”老钱,干瘦得如同被风干的僵尸,裹在一件华丽得近乎滑稽、缀满金线的宽大黑袍里,无声无息地飘上了台。他那双浑浊得如同泥潭的眼珠滴溜溜转动,像最精明的秃鹫,扫过下方黑暗中一张张模糊而贪婪的脸孔,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弧度。
“今日压轴,”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嘶哑的声音如同毒蛇在幽暗中吐信,撩拨着所有紧绷的神经,“非仙丹,非神器,乃…触及本源、执掌天机之钥!”话音未落,他枯瘦如柴的手臂猛地一扬,掀开了覆盖其上的沉重黑绒!
没有预想中的霞光万丈,没有震慑神魂的道韵轰鸣。只有一条…软塌塌、颜色暧昧泛黄、边缘甚至有些磨损脱线的绸布裤衩,孤零零地躺在剔透的水晶托盘上,在拍卖台上方唯一一道惨白光柱的照射下,显得无比寒酸、猥琐,甚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气息。
短暂的、近乎窒息的死寂之后,便是压抑不住的嗤笑、倒抽冷气和低语,如同瘟疫般在黑暗中蔓延。
“老钱!”一个粗嘎如同破锣、带着毫不掩饰鄙夷的声音从上方某个煞气翻涌的包厢炸响,震得光幕微颤。说话的是个满脸横肉、身披不知名凶兽皮毛的魁梧神将,眼如铜铃,周身翻腾着血腥的煞气,“你他娘的穷疯了?还是当在座诸位都是瞎了眼的蠢货?拿条腌臜亵裤糊弄我等?这玩意儿丢在凡间茅厕都嫌占地方!你想钱想疯了也得有个限度!”他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包厢栏杆上,发出沉闷巨响,引得附近几个包厢的光幕一阵波动。
诡舌老钱那张干瘪得如同核桃皮的脸皮纹丝不动,浑浊的眼珠甚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嘴角勾起一丝诡秘到令人心悸的弧度,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蛊惑力,瞬间压过了所有质疑和嘲笑:“腌臜?呵,愚昧!肉眼凡胎,岂识真宝?!”他张开枯瘦的双臂,黑袍鼓荡,仿佛要拥抱整个虚空,姿态夸张而极具煽动性,“睁大尔等的法眼!涤净尔等蒙尘的灵台!此乃何物?此乃…‘天道管理员权限’之无上凭证!”他刻意停顿,让那石破天惊的字眼在死寂中回荡,“三十三天之外,混沌核心,权限所在,大道俯首!‘管理员’三字,便是烙印其上的至高权柄!得之,非为圣人,实乃…凌驾于圣人之上的…天地‘架构者’!”
“管理员权限”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法则的重量和虚幻的诱惑,狠狠烫在每一个在场者的神魂深处!那片死寂瞬间化为无形的精神风暴,贪婪、渴望、猜疑、疯狂的念头在黑暗中疯狂滋长、碰撞、发酵。姜小满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指尖猛地一扣,袖中那枚早已蓄势待发的霉绿玉符无声碎裂!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万物腐朽终结、命运崩坏气息的冰冷气流,如同最致命无形的瘟疫孢子,悄然弥漫开来。这股气流无视了强大的护体神光,如同跗骨之蛆,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每一个大能的识海深处,扭曲着他们的感知与判断。
霉运污染,发动!
水晶托盘上那条寒酸到极致的裤衩,在无数道被污染扭曲的神念聚焦下,陡然“活”了过来!它在每个被污染者的眼中,都化作了他们内心深处最极致渴望的具象!
蚀日星君——那位周身缠绕着永不熄灭的日珥神火、暴躁如同移动活火山的神只,双目瞬间赤红如沸腾的熔岩,死死锁住裤衩。在他扭曲的神念视野里,那破旧绸布上蒸腾起亿万缕纯粹由太阳真火凝聚的纯金纹路,每一缕都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原始狂暴力量!而在核心处,一枚由纯粹毁灭法则凝聚、如同微型烈阳的赤红印记,正如同心脏般强劲搏动!毁灭的韵律直接敲击在他的道心之上!那是通往焚尽万界、重塑乾坤、成就无上火道圣人的终极密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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