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归心似箭
公交车像个摇摇晃晃的老伙计,在成都弯弯曲曲的街巷里慢慢穿行。不多时,前头的树影一疏,成都火车站那座熟悉的钟楼便撞进了视野——灰砖的墙,铜色的针,秒针咔嗒咔嗒地走,像是在数着旅人要带走的时光。
“到了。”仲昆先下了车,回头扶了把拎着行李的仲伟。他抬腕看了眼手表,指针刚过下午六点,“你先在候车大厅等着,我去售票处把票换了,很快就回来。”
仲伟应了声,拖着行李箱往大厅走。里头人不算挤,他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户外正好能看见钟楼的侧面,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他没等多久,不过半小时光景,仲昆就笑着从人群里钻出来了,手里扬着两张淡粉色的车票,晃得人眼亮:
“搞定了!今晚11点的直快K870次,成都到郑州,还是两张下铺,省事!”
“那旅馆就不用找了吧?”仲伟眼睛“唰”地亮了,原本还琢磨着得在车站附近耗一晚,这下倒省了心。
“正合我意。”仲昆把车票塞进口袋,拍了拍他的胳膊,“先把行李存了,咱们去逛逛成都的夜市。尝尝当地味道,再买点吃的路上垫肚子,多好。”
两人把大行李存进车站的寄存处,只留了个小布包在手里,循着街那头飘来的热闹劲儿往夜市走。刚拐过街角,一股麻辣鲜香就像长了脚,争先恐后地往鼻腔里钻。昏黄的路灯下,小摊一个挨着一个,帆布篷子上印着“老字号”的红字,暖黄的灯把食物都照得发亮。红亮的钵钵鸡在玻璃柜里码得整整齐齐,竹签子上串着鸡皮、木耳,浸在飘着白芝麻的红油里;油锅里的糖油果子滋滋作响,圆滚滚的果子裹着白芝麻,糖衣被油炸得透亮,泛着诱人的光。
仲伟忍不住停下脚步,盯着斜对面的烤脑花摊。摊主正用长筷子翻着铁板上的脑花,蒜蓉与辣椒铺得满满当当,混着炭火的焦香往四处散,勾得人直咽口水,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尝尝这个?”仲昆拽了拽他的胳膊,指着旁边一家卖蛋烘糕的小摊,铁皮牌子上写着“老成都蛋烘糕”,“成都特色,别的地方可吃不着。”
摊主是个利落的阿姨,手脚麻利地将面糊倒进小铜锅,手腕转着锅晃匀,片刻后用竹片一挑,“啪”地翻个个儿,金黄松软的糕就鼓了起来。她往糕里夹了萝卜丝与甜酱,又撒了点葱花,递过来时还冒着热气:“趁热吃!”
仲伟咬了一口,外皮带着点酥脆,里头却软乎乎的,萝卜丝的咸鲜混着甜酱的微甜,在嘴里搅出恰到好处的香,他顿时眉开眼笑:“这味儿绝了!比咱老家的甜糕有意思多了!”
一路走,一路尝,他们在卤味摊买了几袋麻辣牛肉干,透明袋子里的牛肉条裹着红辣椒面,看着就够味;又在水果摊挑了些当地产的柑橘,黄澄澄的挂在枝上,老板称完装袋,沉甸甸地装了半袋。路过一家挂着“担担面”木牌的小店,两人索性坐了下来,竹编的椅子透着凉快,仲昆喊了声:“老板,两碗红汤担担面!”
面很快端上来,粗瓷碗里卧着筋道的面条,上面撒着碎花生、葱花,臊子裹着红油沉在碗底。仲伟挑起一筷子,面条沾着红亮的油,辣香先窜进鼻子,咬下去筋道弹牙,臊子的鲜香混着麻辣往喉咙里钻,辣得鼻尖冒了层薄汗,却越吃越想吃,连汤都想喝干净。
“这趟真是没白来。”仲伟吸溜着面条,含糊地说,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滑,他也顾不上擦。
仲昆笑着点头,舀了勺面汤喝,看了看表:“可不是嘛。不过也差不多该往回走了,别误了火车。”
两人结了账,拎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往车站赶。
夜市的烟火气还沾在衣角,仲昆和仲伟并肩走进了候车大厅。刚从寄存处取回的行李沉得很,金属拉杆在光洁的地面上拖行,蹭出细碎的声响,像给这喧闹又安静的大厅缀了串背景音。声响最终停在K870次列车的灯牌下,长条椅子旁的地面泛着冷光,两人放下行李坐下时,椅面的冰凉顺着裤料往上钻,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倒把夜市带来的热乎气褪了大半。
墙上的大钟不紧不慢走着,时针稳稳指向八点半。
“还有一个多小时检票。”
仲昆的声音压得低,混在大厅的人声里刚好清晰。仲伟点点头,没多话,两人都动起手来归置行李。背包的带子被一点点收紧,“咔嗒”一声轻响落得干脆;零碎的物件被一一塞进侧袋。最后仲伟弯腰,把那个沉甸甸的齿向测量仪轻轻靠在腿边,金属壳凉得硌腿,他却没动,只和仲昆一起闭上眼,让周遭的嘈杂慢慢淡去,沉入片刻养神的静谧里。
晚上十点十五分,广播里突然传来清晰的女声,像一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开往郑州的K870次列车开始检票了,请各位旅客带好行李物品依次从检票口检票上车。”
仲伟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手一捞就将腿边的测量仪背在肩上。两人拎起行李,跟着缓缓移动的检票队伍穿过闸机,刚走到站台,风就扑面而来,带着铁轨特有的铁锈味,吹得人鼻尖发凉。找到12号车厢不算费力,他们麻利地把大件行李塞进行李架,拍了拍灰,对号坐在各自的下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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