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鬼王拨拉了一下残破的算盘珠子，发出几声零落的脆响，哭丧着脸说：“老板，按我这精打细算的性子看，咱们这账面早就资不抵债，破产八回都够了。但是吧……”他偷偷瞄了一眼远处那恐怖的混沌，“但是被那玩意儿吞了，连个破产清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归零，连个账本都留不下，这……这不符合我们财务鬼的基本操守啊！死也得死得明明白白，账目清清楚楚！”
林晚被这老鬼的执念逗乐了：“所以，算盘老哥你的意思是？”
算盘鬼王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膛：“我的意思是，老板这‘世界股’的计划，虽然风险评级是‘无限高’，但潜在收益……呃，如果成功，那就是宇宙独家垄断经营权，这收益率没法算！从投资角度看，这叫‘不成功便成仁’，值得搏一把！我……我第一个认购！”
说着，算盘鬼王闭上眼，一脸肉疼地从自己虚化的身体里，逼出了一点微弱的光芒。那光芒是他作为资深财务鬼对“规则”和“秩序”的纯粹信念，虽然微弱，却异常坚定。光芒飘飘悠悠，飞向了江沉。
江沉伸手接住那点光，感觉掌心微微一暖。他有些意外地看着算盘鬼王，没想到这个平时斤斤计较的老鬼，关键时刻居然有这等魄力。
“好！算盘，你这笔投资，我记下了！算你原始股！”江沉大声道。
有了算盘鬼王这个“托儿”带头，效果就不一样了。楼下一些原本犹豫的老员工，看到平日里最精于计算的算盘鬼王都豁出去了，心里也开始活络起来。
“妈的，拼了！被银行压迫也是死，被这鬼东西吞了也是死，不如跟着老板疯一把！”一个曾经被阴间银行坑得倾家荡产的赌鬼吼道，也逼出了一点代表着他“翻盘”信念的光点。
“我……我就是个普通的小鬼，没啥大本事，但……但我也想活着看看明天的太阳啊！”一个怯生生的小女鬼，贡献出了她微薄但纯净的“生存”信念。
光点开始零星地出现，像夜空中最初亮起的几颗星星。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这点信念，对于需要对抗整个宇宙熵增的“世界股”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大部分生灵依旧被恐惧笼罩，瑟瑟发抖。
江沉知道，光靠嘴皮子说“为了未来”太虚了，得给大家一个更实在的理由，或者说，一个更能凝聚人心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破损的栏杆边，运足了中气——虽然这中气现在也有点漏风——对着楼下广场上所有幸存者喊道：
“各位！兄弟姐妹们！老少爷们儿！还有各位鬼兄鬼弟鬼姐鬼妹们！”
这一嗓子，带着点市井江湖气，又有点企业老总开动员大会的味道，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我知道，大家现在怕得要死！我也怕！我怕得腿肚子都转筋！”江沉拍着自己的大腿，语气非常诚恳，“怕死，不丢人！谁不怕死？连石头放久了都想风化，何况咱们这些有思想的？”
下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带着哭腔的笑声。恐惧似乎被这句话冲淡了一点点。
“但是！”江沉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怕，有用吗？你越怕，那玩意儿（他指了指熵鬼）越高兴！它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你缩成一团，它一口就吞了你！你挺直腰板，跟它干，就算最后输了，咱也崩掉它几颗牙！让它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咱们现在，确实要钱没钱，要装备没装备，看起来是山穷水尽了。”江沉摊手，“但是，咱们有一样东西，是那混沌玩意儿没有的！”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咱们有‘念头’！有‘想法’！有‘信’或者‘不信’的权利！”
“有人说，信念不能当饭吃。放屁！”江沉骂了句粗口，显得格外真实，“古时候，人们相信种子种下去能长出粮食，于是就有了农业！相信一起打猎能吃饱，于是就有了部落！相信钱能换东西，于是就有了商业！哪一样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是从一个‘信’字开始的？”
“今天，我们就要干一票有史以来最大的！”江沉挥舞着手臂，像个激情澎湃的传销头子，但眼神里的光芒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我们要‘信’出一个新秩序！‘信’出一个活路来！”
“怎么信？简单！”江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晚，最后指向所有人，“把我们每个人心里那点不甘心！那点想活下去的念头！那点对秩序、对公平、对明天还能晒太阳的渴望！统统拿出来！就像……就像凑份子！对，就是凑份子办大事！”
“我，江沉，今天就在这里立个项！项目名称叫‘拯救世界（顺便拯救我们自己）’！项目总投资额，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信念加起来！项目成功后，每个参与者，都是新世界的股东！按‘股’分红！分红啥？分红活下去的权利！分红看见明天的权利！”
这番“路演”通俗易懂，还带着点街头智慧，比什么高深的大道理都管用。下面开始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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