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率领残部,一路惶惶如丧家之犬,沿着渭水南岸向西狼狈溃退。
沿途不断有掉队的士卒、惊散的溃兵被收拢,但更多的则是趁乱逃亡,不知所踪。待他惊魂稍定,在渭南县勉强停下脚步,清点人马时,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出发时浩浩荡荡的三万大军,此刻竟只剩下不足一万五千战兵,且大多盔甲歪斜,士气低落,如同霜打的茄子。
更让他揪心的是,随军的辅兵、民夫早已在混乱中跑得干干净净,那些负责运输粮草辎重的队伍更是连同物资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军中仅有的些许存粮,还是他本部亲信骑兵拼死携带出来的,对于这上万张嘴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前有漫漫归途,后有虽未紧逼却如影随形的护驾军,李傕只觉得焦头烂额。
他不敢停留太久,只能硬着头皮,驱使着这支饥肠辘辘、人心惶惶的队伍,继续向长安方向撤退。一路上,他不得不分出大量精力防备可能的追击和袭扰,行军速度缓慢,士卒们饿得眼冒金星,只能挖些野菜、甚至剥树皮充饥,怨声载道,逃亡事件时有发生。
刘协率领的护驾军,在贾诩的建议下,并未急于追击歼灭李傕残部,大军每日只是不疾不徐地向前推进一段距离,然后便择险要处扎下坚固营垒,并不主动寻求决战。
与此同时,刘协派出大量使者,持天子诏书,沿途招抚收纳那些被李傕抛弃或自行逃散的溃兵败将。
诏书中言明,只要弃暗投明,归顺天子,过往罪行一概不究,并可依据才能和功劳授予官职。
对于那些走投无路、饥寒交迫的溃兵而言,这无疑是绝处逢生。一时间,每日都有成百上千的散兵游勇前来归附,护驾军的实力如同滚雪球般迅速壮大,士气愈发高昂。
李傕在撤退途中,不断收到探马关于后方情况的急报。当他得知刘协不仅没有损失,反而在不断吸纳他的溃兵,实力日益增强时,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他深知,照此下去,莫说撤回长安,恐怕还没走到一半,自己这支残军就要因为饥饿、逃亡和绝望而彻底瓦解,甚至可能发生营变!
看着身边面有菜色、眼神闪烁的部下,李傕把心一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军、什么权势了,此刻保命要紧!
是夜,他秘密召集了最信得过的千余本部精锐骑兵,将仅存的一点粮食集中分配给他们,然后趁着夜色和全军熟睡之际,悄然离开大营,快马加鞭,朝着长安方向亡命遁去。
他将剩下的上万步卒和大量伤病员,如同丢弃破履一般,彻底抛弃在了这荒郊野岭,任其自生自灭。
翌日清晨,当被抛弃的将士们发现主帅早已溜之大吉时,军营瞬间炸开了锅,绝望的哭喊声、愤怒的咒骂声响成一片。
很快,这支群龙无首、陷入绝境的部队,便在大势和求生的本能驱使下,成建制地向后方缓缓追来的护驾军投降了。
刘协站在新立的营门前,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跪地请降的敌军,以及远处渭水方向李傕逃亡激起的淡淡烟尘,对身旁的贾诩叹道:“文和之策,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李傕气数已尽了。”
贾诩微微躬身:“陛下天威所至,逆贼自然望风披靡。长安,已不远矣。”
协听着贾诩那句“长安已不远矣”,目光投向西方,眼神却并无多少轻松,反而带着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凝重。
长安城,他记忆深处那座由他亲手选定、萧何督建、用以镇守关中、俯瞰天下的雄城。
其城墙之高厚,防御体系之完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更不用说,董卓后来还在长安以西修建了那座号称“金城汤池,积谷可支三十年”的郿坞堡垒。
李傕即便如今只剩下万余残兵败将,一旦逃回长安,据坚城而守,再强行征发城内百姓上城助守,到时候……
想到这里,刘协下意识地微微摇头。
那将是一场极其艰难、耗时持久的围城战,绝非贾诩轻描淡写一句“长安已不远矣”所能概括。
他瞥了一眼身旁垂手而立、面色平静无波的贾诩,心中暗忖:此人智计百出,于军国大事上的判断精准狠辣,但其为人处世,却总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言语间滴水不漏,恭谨中透着疏离,仿佛永远将自己置于一个旁观者和工具的位置上,从不肯真正交心。
除了献计献策,其余的话,听听也就罢了,当不得真。
他没有接贾诩的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而吩咐道:“文和,降卒的整编安置,还需你多费心。务必甄别清楚,妥善处置,既要充实我军,亦要防其反复。”
“臣,遵旨。”贾诩躬身应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恭顺,听不出丝毫波澜。
刘协不再多言,转身走向中军大帐,心中却已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行动。攻克长安,绝非易事,必须早作谋划。而贾诩此人,虽才智超群,可用,但却不得尽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刘邦穿三国?朕让大汉再次伟大请大家收藏:(m.qbxsw.com)刘邦穿三国?朕让大汉再次伟大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