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
顾宸再次开口，他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礼貌得挑不出毛病的微笑，眼底却深邃，窥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你觉得……我投多少资金比较合适？”
他的声音平稳，像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而非征询意见。
坐在对面的周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依旧。他没有丝毫迟疑，声音果断得掷地有声。
“一个亿。”
几乎是尾音落下的瞬间，顾宸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分，笑意清浅却清晰。他连眼睫都未曾多颤动一下，立刻斩钉截铁地回应，音量不高，却足以让空气都为之一震。
“我投两个亿。”
“好。”
周漪的回答同样干脆利落，两人仿佛只是在菜市场确认了一笔青菜的价格。
“合同带了吗？”
顾宸像是早已等待多时，修长的手指从容不迫地拿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纯白色的A4纸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微芒，稳稳地滑过桌面，停在周漪面前。那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无数遍，不带一丝烟火气。
周漪接过，快速翻到最后签名页，目光扫过关键条款，确认无误后。“唰唰唰”——笔尖划破纸面的声响干脆利落，签名便落了上去。
合上文件时，周漪抬眼瞥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心中那根名为“直觉”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这家伙……合同都随身备好了，连金额都写得整整齐齐。他就这么笃定，连一个回旋的余地都不留？呵，这份自信，可真是……不容小觑。
签完字，文件推回顾宸手边，周漪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语气直来直去。
“合作我这边不会公开的。”
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不愿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顾宸费心低调约见自己，必有深意。方才简短的接触已足够让他摸清顾宸的脉络——这人心中有丘壑，绝非池中之物。合作的公开与否，显然是计划的一部分。
顾宸拿起合同，低低一笑，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棋逢对手的赞许。
“学长通透。确实，我们的合作，需要暂时保密……”
他抬起头，眸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那份“运筹帷幄”的神情再次清晰地浮现。
“接下来，有些特殊的布局，需要学长您……在合适的时机，提供关键的‘助力’。”
“嗯。”
周漪应了一声，干脆地将钢笔收起，站起身。他仿佛又恢复成那个眼中只有数据和实验的研究狂人模样，仿佛刚刚敲定的两亿资金不过是明天的早餐预算。
“到时候要怎么做你直接说。至于合作，”
他顿了顿，语气无比认真。
“只要保证我研究的资金按时、足额到位就行。不多说了，实验室那边还有一组对照样本数据等着出结果。钱，尽快安排……”
话音未落，他已如一阵风般推门而去，步伐快得惊人。
门在身后轻响合拢，咖啡馆里只剩下顾宸和辛梦璃俏丽的身影。
顾宸一旁的辛梦璃，此刻才将目光完全聚焦在顾宸身上。她轻盈地靠近他身边，手指带着点忐忑和无辜，卷着自己垂落肩头的发梢。水晶般透亮的眼睛里漾着复杂的光，声音放得又软又轻，带着一丝试探和小小的不满，像小猫爪子在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阿宸……”
她顿了顿，贝齿轻咬下唇，才将问题问出口。
“你刚才……一点都不怕我‘真的’答应周漪学长吗？”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顾宸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毕竟……学长可是说喜欢了我好多年……”
顾宸放下手中的合同，转过身，故意将身体慵懒地靠在高背椅里，目光投向窗外的暮色，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惹人恼火的“不在意”。
“嗯？这个么……”
他拖长了尾音，带着点气死人的玩世不恭。
“不知道，没想那么多。”
“你——！”
这轻飘飘的回应瞬间点着了辛梦璃的怒意。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圆睁着杏眼跳了起来，一张精致的小脸气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银牙暗咬，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狠狠咬这个混账一口解气。
然而，就在她粉拳紧握，准备给予他一点“教训”时，顾宸倏地转过头。那双幽深的眸子像最精准的捕捉器，牢牢锁定了她。
他抬手，温热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极其自然地轻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四目相对，他眼底酝酿的深情无限放大，那笑意不再是虚浮的表面，而是裹挟着浓稠如蜜的宠溺和笃定，将她包裹其中。
“傻丫头……”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如陈年的酒。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会不安，会猜测……”
指腹在她光滑的下巴上温柔地摩挲了一下。
“但是……”
他的笑容扩大，自信得近乎霸道。
“自从……清晰地感受到你对我的那份心意之后，这些杂念就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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