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意外?
跌倒?
还是…别的?
它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李妍冰冷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微小的涟漪。
这疤痕的存在,和她身上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呼应。
它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些被隐藏的、不为人知的过往,与这个精心营造的“温暖新家”格格不入。
一丝极其细微的、连李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极快地掠过她的眼底。
是困惑?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类似“物伤其类”的触动?
但这点微澜转瞬即逝,立刻被更深的警惕和“与我无关”的冷漠覆盖。
她不需要同情,尤其不需要对这个可能是“敌人”阵营的女孩产生任何多余的联想。
谁知道这是不是另一种博取同情的手段?
她收回目光,不再看陈小雨,仿佛那只是一个碍事的障碍物。
她挺直脊背,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一言不发地从陈小雨让开的空隙中走了出去。
高跟鞋踩在走廊瓷砖上的声音再次响起,坚定、清晰,渐行渐远,
最终消失在属于她的那个紧闭的房门后。
“咔哒。”
轻微的关门落锁声,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直到那脚步声和关门声彻底消失,陈小雨紧绷的身体才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猛地松懈下来。
她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从深水里挣扎出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镜子里,映出她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依旧盛满恐惧、此刻更添了几分无助和绝望的眼睛。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目光落在那道浅白色的旧疤痕上。
指尖轻轻抚过那道微凸的痕迹,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噤。
记忆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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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昏暗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压抑的气氛。
比现在更年幼的陈小雨,因为打翻了一杯水,惊恐地看着外婆张淑芬瞬间变得扭曲、暴怒的脸。
一个尖锐的物体(可能是碎裂的瓷片边缘)猛地划过她的手腕,剧痛袭来,伴随着外婆失控的尖叫声:
“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然后是母亲林晓梅冲进来,慌乱地抱住她,捂住伤口,对外婆低声哀求:
“妈!妈!别这样!小雨不是故意的!我们走,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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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并不深,
但那种被最亲近之人突然爆发的、毫无理由的恶意所伤害的恐惧和冰冷,却深深刻进了骨髓。
手腕上的疤痕,是那个混乱、压抑、充满不可预测的暴戾的“家”留给她的永久印记。
它提醒着她,表面的平静之下,潜藏着多么可怕的暗礁。
而今天,那张被撕掉的全家福,
那个包在饺子里的“救命”纸条,
以及李妍那冰冷审视、带着敌意和一丝探究的目光…
都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让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新的“家”,真的会是救赎吗?
还是另一个更华丽的牢笼?
李妍那毫不掩饰的敌意,让她明白,在这个重组家庭里,她连一个可能的盟友都没有。
她是孤岛。
她慢慢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同样冰冷的手指,也冲刷着那道旧疤。
她抬起头,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水流声哗哗作响,掩盖了她喉间压抑的低泣。
眼泪无声地滑落,混入冰冷的水流中,消失不见。
镜中的少女,眼神空洞而绝望,像一只被困在暴风雨中的幼鸟,找不到任何可以栖息的树枝。
她不知道在冰冷的卫生间里站了多久。
直到感觉手脚都冻得麻木,她才关掉水,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和手。
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恐慌和无助。
她必须回去,回到那个让她恐惧的客厅,回到母亲和外婆的身边,扮演一个“不小心”弄坏照片、可能还会被追问纸条的“不懂事”的女儿。
推开卫生间的门,客厅里只剩下林晓梅还在收拾残局。
张淑芬已经回房休息了。
李国栋不见了踪影,大概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或者…在阳台抽烟?
林晓梅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向陈小雨,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面具,
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带着审视和无声的质问。
“洗好了?”
林晓梅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回房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陈小雨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
像一缕幽魂,快速飘向自己那个位于客厅角落、用帘子隔开的临时小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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